云中锦心中暗暗叫苦,她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不曾想苏绣不由分说就收了,没了这最后一点盘缠,她还怎么回京去?
这苏绣还真是个抠钱精!她暗叹了一声,回到正题,向厨师和店小二问道,“那一日,刘光耀醉卧于何处?”
大厨与店小二茫然地摇头。
“在后巷里。”苏络脱口而出。
云中锦的眉心陡然拧起,按照当时的情形,苏络应该还在柴房里锁着,而他出来时,刘光耀等人早已经离开了,他怎么知道刘光耀醉卧的具体位置?
苏绣立即察觉不对劲,说道:“是听我姐说的。”
“对对对,我听我大姐说的。”苏络赶忙解释道。
“我大姐说,当时吧,刘光耀喝多了,出来小解,很久没回席上去。苏贵四人就出来找他,里里外外找了多时,最后才在后巷子里找到的刘光耀,听说是不小心摔了昏过去了,还流了不少血,他们便闹哄哄地将他抬回去啦。”
苏缨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
云中锦发现,苏缨今日的气色似乎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苏络又笑道,“幸亏没死在这里,虽说不是在我们苏家小栈里面,但离得近,难免让人觉得晦气嘛。也幸亏刘光耀事先给了银子,我们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也没蚀本。”
“你看起来很开心?”云中锦看着苏络。
“对,我就是很开心,我就是幸灾乐祸,怎么啦?”苏络一点也不掩饰他的快乐,扬了扬下巴说道
“这是老天开眼,今科开的是宦官,是专为宫里选公公的,我该恭喜他们贺喜他们,希望他们会试继续上榜哈哈哈……”
“阿弟,没上榜你还敢得意上了?今日不去学堂了吗?”苏绣责备道。
“我们学堂里的老先生说,教了一辈子书,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五子登科,这两天瞅着我们不知道是教好呢还是不教好,就给我们放假啦,说是他先想明白了再说。”
“学堂不开,你就在家自己背书去,在这杵着做甚?”
苏绣担心苏络言多必失,数落了几句将他赶走。
苏络乖乖地拿着书,嘴里念叨着知乎者也,一步步踱开去了,但似乎也没心思读书,总拿眼睛悄悄瞥着云中锦这厢。
云中锦默然,看了苏绣一眼,苏绣亦拿眼看着她,眼神中透着得意。
“走,我们去后巷。”云中锦招呼张捕头道。
后巷的血迹已干,血腥气夹杂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尿臊气,并且这尿臊气似乎一直从柴房外往巷子深处延续。
刘光耀头上的伤痕多达四处,最为明显的是后脑勺上一处较大的裂口,象是被人用棍棒之类的工具击打所致,而不象摔倒磕伤形成的裂口。
巷子里也未见到大颗的石头,墙上也未见有血迹,暂且可以排除磕破脑袋的可能。
这就说明当时后巷里至少还有一个人,乘刘光耀解手之机,从背后袭击了他,而后将他拖至更深的巷子里。
那么,仅仅是敲晕而已吗?
子孙根究竟是什么时候丢的,连刘光耀自己都说不清,若是当时被袭击之后就没了,也未尝不可。
如果事实如此,则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与其发生争执的苏络。
所谓饯行酒只能做为其他四位公子之案发生时,苏络的不在场证明,而对于刘光耀一案,苏络的嫌疑在所难免。
“刘光耀应该就倒在这里。”张捕头指着地上已经干透的血迹说道。
云中锦点了点头。
这个位置十分特别,左右虽有人家,但都不开后门,除了几扇开在高处的小窗之外,便是砖墙,因而形成一个夹角,也是死角,应是后巷最为隐秘之处。
而苏家小栈的柴房反而是离这个死角最近的。
她抬眼望着柴房,发现竟然开了扇窗,且是大大方方支着窗探子。
这与前几天看到的大不相同。
她急忙推开柴房的门,只见屋内装饰一新,摆了新桌和新床,柴禾则被清理出来,堆放在巷子里。
也就是当时苏络有没有可能从上锁的柴房出去作案,已无从查证。
“我跟你说过,我们一家已经搬到苏家小栈来住了,昨晚能在木棚屋拾到你,算你命大。”
苏绣虽然看着云中锦就生气,可云中锦走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见云中锦看着屋子里情形直愣神,便开口说道。
“那我恭喜你乔迁新居了。”云中锦淡然说道。
“曹兴隆把酒家盘给我的时候,顺带着把两间柴房也给了我,多要了我五十两银子。我寻思着银子也花了,不如就捯饬捯饬,正好够我们一家人住。这一间是阿爹和阿弟住,我和姐姐住另外一间。”
“这里住着挺好,银子花得值得了。”苏绣一脸得意,问道,“阿锦,你说呢?”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柴房整得面目全非,消除所有能被怀疑的隐患,的确是一件值得她得意的事。
“是挺好,好算计。”云中锦看着已经改成住屋的柴房,敷衍了一句。
她十分懊恼,那日她已觉得柴房不对劲,却没有深究,到此时已错过了最佳取证的机会。
可惜,她无法预知未来,更想不到自己会被苏绣所利用,成为苏络没有作案时间的见证人。
一切都显得十分合情合理,且毫无破绽,空有怀疑而没有实据也是白搭。
“绣,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眼前的人既是小灯,又绝不似小灯那般纯良。
她不得不承认,苏绣是个心机很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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