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江乃海边小城,空气潮湿,富人的院落离海岸远些,而普通百姓则沿海岸建屋,因而多的是直接通往海滩的小巷。
漕帮一群喽啰折腾得那些晒在滩上的鱼虾满天飞,又被晒床和渔网绊倒一片,待他们骂骂咧咧地爬起身时,两位姑娘又往城中跑去了。
苏绣已拉着云中锦七拐八弯一口气绕了八条巷子,这才甩脱侯荣的追赶。
“我们其实不用跑的。”云中锦说道,“来一个打他一个,来两个撂倒一双,不过是些宵小之辈罢了,怕他们作甚?”
“可他们人多。”
“总不过就十几号人,打就是了。若不是你强拉着我,早将他们打得哭爹喊娘了。”
云中锦甚是不服气,从峨眉学了一身武艺,正想借机施展一番呢。
“那可是侯荣,漕帮的少帮主,他爹娶了七位夫人就生他一根独苗苗,宠得跟太上皇似的。一旦动真格打起来,可就不仅仅是你看到的十几号人了,漕帮大大小小千余号人马可不是盖的。”
“奇怪,那日……”她突然打了个激灵,顿住了。
“你说的可是覆舟那日,可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云中锦立即嗅出了一股不寻常的意味。
苏绣却立即否认,“哦不,我说的是其他事,与那事无关。”
随即瞅了瞅云中锦腰间挂着的佩剑,拍了拍自己腰间别着的撬刀。
“按说,你有剑我有刀,你人看着也够机灵,打起来或许能占一点便宜。可你一个外乡人,打了他们一走了之便是,可我一家人还得在这漕江城里讨生活过日子呐。”
“理在我们这,怕啥?”
苏绣摇了摇头。
“若讲理,那就不是漕帮啦,尤其那个侯荣,仗着自己爹是漕帮帮主,便象那二世祖似的四处显摆耍横,谁又敢说他一个不字?”
“他们如此为非作歹,官家就不管吗?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行霸市欺压百姓?”
“官家?”苏绣嗤之以鼻,“人都说官字两个口,可我看更象是睁眼瞎,该看见时看见,该看不见时自然就看不见喽。”
“你是说,官家与漕帮是一家?新任的知县也这般?”想起恩师说过,漕江知县乃新科进士,刚履任不到半年,尚不知他的品行,因而问道。
“我可没有这么说,也不敢。漕江的天是官家的,海是漕帮的,咱老百姓不低头还能咋的?”
“可这样是不对的。”云中锦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王权。官家应有所作为,不能如此放任漕帮,若不然,上负皇恩,下负百姓。”
苏绣看着云中锦似看奇形怪物一般,撇了撇嘴道,“这倒象是官府的人说的话,中听,也中看,可就是,啥用没有。”
“呃……”云中锦本欲亮出官家身份,但想想还是算了,看样子苏绣对官府并没有甚么好感。
苏绣瞅着云中锦:“奉劝你一句,你一个外乡女子不懂漕江的水有多深,可别再瞎逛啦,也别再瞎问不该问的事,否则……总之你听我的没错。”
“否则怎么?海上覆舟乃常事,为何就成了不该问之事?有什么不可问不可说之理吗?问了说了又如何?”云中锦追着问。
“你这姑娘忒不懂世故,都说了,不该问的别问。”
苏绣见云中锦如此不听劝,扭头就往街市走。
“哎你上哪去?”
苏绣回过身来,“这样吧,相逢即是缘,你跟着我,我罩着你便是。但你必须答应我,不可再问那日之事。”
这一脸豪气,教云中锦觉得甚是好笑,揶揄道,“你罩我?这与适才低声下气求人放过的怂样子可大不相同哟。”
“那不叫低声下气,那叫退一步海阔天空。”苏绣振振有词。
“你倒是很能给自己找台阶下。”云中锦嗤笑。
“不下台阶又如何?但凡这一口气咽下去便能使得全家安生,那就得咽。大丈夫……不,大女子能屈能伸。”
“不就是受一点小委屈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苏绣有的是讨海的本事,一把撬刀在手,什么锅盖呀、笔架呀那些上好的鲜贝,它就必须是我篮子里的货。那甚么牡蛎呀、淡菜呀,我还都瞧不上眼的。”
“你可以去问问漕江人,所有的海女里我苏绣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那兴隆店家给我的价从来都比别人的要高十文钱呐。”
苏绣滔滔不绝,一脸的傲气,空篮子往胳膊上一挎,朝着云中锦使劲晃着一只手掌。
“多十文钱,还真是高价,那你还不得发财啰?”云中锦揶揄道。
“会有那么一天的。”苏绣不再理会云中锦,径自向前走。
云中锦一笑,担心苏绣又遇上漕帮的人找麻烦,便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依旧是七弯八拐地,又到了兴隆酒家的门前。
兴隆酒家的店家姓曹,人称曹兴隆,正在指点着小二哥清扫门前,那些被侯荣踩坏的锅盖碎壳嵌进地缝里甚是难扫,曹兴隆一脸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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