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好眼力。这确实是难得的珍品。是……是父亲的一位故交好友,日前从北边回来,特意捎带来的礼物。”
“故交好友?北边回来?”云锦故作好奇,顺势在主位坐下,示意她也坐,“听闻如今上好的东珠难得,北方管控又严,妹妹这位世伯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曹舒雅笑容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忙遮掩道:“也不过是些寻常生意往来,碰巧得了些好东西罢了。比不得姐姐见多识广。”她试图将话题引开。
云锦却仿佛没听出她的遮掩,依旧笑吟吟地,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曹舒雅身后侍立的一个丫鬟——正是那日听雪亭出现过的那个。那丫鬟今日耳垂上,也戴着一对小小的、却光泽莹润的东珠耳钉。
“哦?是吗?”云锦语气轻缓,如同闲聊家常,
“我倒是前些日子查账,听下面人提起一桩趣事。说江南那边有些富商,近来时兴一种玩法,不赌金银,赌珠子。赌的就是谁能拿到品相最好、个头最大的北地东珠。
甚至有人为此一掷万金,还闹出过人命官司呢。据说……那最好的珠子,往往都和一些见不得光的‘私货’走同一条道儿过来,风险大,利润也大得吓人。”
然而,曹舒雅的脸色却在瞬间微微变了!
“是、是吗?竟有这等事?妾身久居深闺,倒是未曾听闻。”她的声音略显干涩,强笑着,“那些商人为了牟利,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是啊。”云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
“所以妹妹这支簪子,可真是珍贵得很,寻常渠道可是万万得不到的。妹妹可要收好,莫要轻易示人,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猜疑。”
她的话音落下,厅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
曹舒雅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挂不住。云锦却不再看她,悠然品着茶,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然而,曹舒雅那瞬间的失态和慌乱,已经足够印证云锦的猜测!
这东珠,来路绝对不正!极大可能,就是通过那条与私盐纠缠的秘密链条而来!曹舒雅知晓内情!甚至曹家,可能就是这条链条上的重要一环!
请安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匆匆结束。
云锦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唇角温和的笑意一点点冷却,最终化为冰封的锐利。
“玲珑。”
“奴婢在。”
“让我们在江南的人,动用一切力量,彻查私盐案,重点查近半年所有被查获或未被查获的私盐大案,看看其中是否夹带私运东珠或其他北方珍产。特别是……注意这些货物的最终去向,与京城哪些府邸有关联。”
“还有,”云锦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想办法,查清楚曹尚书那位‘从北边回来的故交好友’,究竟是谁!”
“是!”玲珑精神大振!
云锦站起身,走到厅外。阳光洒满庭院,她却只觉得周身寒意更甚。曹舒雅,你和你背后的曹家,究竟还藏着多少肮脏的秘密?
她轻轻抚过发间的碎玉簪,冰冷的触感让她保持绝对的清醒。私盐,东珠,北境资金异常,与北狄可能存在的勾结……
夜色再次笼罩摄政王府,比往日更加深沉,浓云遮月,星子稀疏。
锦华苑内室早早熄了灯,仿佛主人已然安歇。
然而,内室床榻幔帐低垂,其后却空无一人。地道入口在书架后无声滑开,云锦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身影如同融化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之中。
穿过潮湿阴冷、弥漫着泥土气息的漫长甬道,云锦推开地窖出口的伪装挡板,一股带着晚来寒意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
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早已等候在巷口阴影处。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老者,见到她,只微微颔首,便挥动了马鞭。
马车碾过空旷的街道,发出骨碌碌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云锦靠在车壁柔软的垫子上,闭目养神,心中却远不如表面平静。萧辰的暗卫无孔不入,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今夜,她必须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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