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村的狗都不叫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陈家老宅的堂屋里,一盏灯都没点。
陈秀英斜靠在太师椅上,在浓稠的黑暗里睁着眼,整个人静得像块石头。
她不怕今晚有人来,就怕他们不敢来。
隔壁屋,陈念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心口堵得慌,可一想到奶奶回村时那副笃定的样子,她又硬生生把那点慌乱压了下去。
村子另一头,打谷场四周的暗影里,民兵队长张栓柱领着几个精壮后生,一个个手里攥着扁担、锄头,猫着腰等着信儿。
子时刚过,村口那条窄窄的土路上,晃晃悠悠地冒出几个人影。
周兰的亲弟弟,周老三,走在最头里。
他后头跟着十来个从邻村凑来的二流子,没一个长着正经过日子的脸。
刚进村,就有人捂着胳膊“哎哟”了一声。
“这村里的蚊子咋恁毒!”
另一个摸着瘪下去的肚皮,有气无力地哼唧。
“三哥,还有多远啊,腿都软了。”
还有一个已经做起了白日梦。
“三哥,等拿到钱,我头一件事就是去把隔壁村那小寡妇给娶了!”
周老三回头一人后脑勺给了一巴掌,压着嗓子骂:
“瞧你那点出息!”
“等进了仓,里头的粉条子管你们吃到吐!”
“都给老子闭了嘴,机灵点儿!”
内应陈二狗在前头领路,这伙人专挑那几条爱叫唤的狗不经过的地儿,鬼鬼祟祟地摸到了打谷场旁的仓库。
周老三的眼珠子死死钉在那把大黑锁上,都快冒出绿光了。
他朝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
几个人立马从怀里掏出家伙事,对着锁头就是一通猛撬。
他们这边撬得起劲,压根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落进了暗处几十双眼睛里。
“咔嚓。”
一声脆响,锁断了。
仓库的大门被推开一道能挤进人的缝。
周老三一伙人跟饿狼见了肉似的,争先恐后地往里钻。
一进屋,瞧见那满地堆成小山的红薯,还有那一捆捆扎得结结实实的粉条,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
“发了!这下是真发了!”
“三哥,这么多货,咱们哥几个咋分啊?”
他们正为怎么分赃吵得脸红脖子粗,一声尖锐刺耳的铜锣声,猛地划破了夜空。
“哐——!”
紧接着,村子四面八方,锣声响成一片。
“抓贼啊!”
“有人抢仓库喽!”
“这帮狗日的敢来咱们下河村偷食,打死他们!”
锣声、狗叫声、村民的叫骂声搅和在一起,整个下河村都被炸醒了。
周老三那伙人彻底慌了神,扭头想往外冲,却发现来路已经堵得死死的。
打谷场上,一支又一支火把从四面八方亮起,眨眼就把整个仓库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栓柱带着几十个民兵和闻讯赶来的村民,高举着锄头、扁担、粪叉子,那阵仗,别说是人,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黑压压的人群分开一条道。
陈念扶着陈秀英,手里提着一盏马灯,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火光映在老太太的脸上,那双眼珠子亮得吓人,冷冷地扫过地上那群腿肚子已经开始打摆子的贼。
周老三还想嘴硬,扯着嗓子叫唤。
“你们想干啥?我们这么多人,你们还敢把我们咋样?”
陈秀英压根没搭理他,视线越过这群人,投向周围举着火把的村民。
老太太缓缓开了口,声儿不大,却清晰地砸进每个人耳朵里。
“陈二狗。”
“王麻子。”
“刘三。”
“……是你们自个儿滚出来,还是想尝尝栓柱他媳妇的擀面杖?”
被点到名的几个人,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就褪尽了。
他们本来缩在人群里,还当神不知鬼不觉,哪成想老太太的眼睛尖得跟鹰似的。
四面八方射来的鄙夷和愤怒的视线,让他们浑身都不自在。
“扑通!”
陈二狗第一个绷不住,连滚带爬地从人群里扑出来,跪在地上就哭嚎。
“奶!老祖宗!我错了!是王麻子跟我说今晚有肉吃,我才跟着干了这糊涂事!”
王麻子一听,也赶紧跪下,指着旁边的刘三。
“不是我!是刘三!是他先答应周老三的!”
几个人当场狗咬狗,互相攀扯起来。
陈秀英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么看着他们演。
等他们声儿小了,她才对张栓柱下了令。
“勾结外人,吃里扒外,这是大罪。”
“这几个内应,从今天起,全部开除出厂,年底的分红也一分没有!”
这话一出,那几个内应的家属在人群里顿时哭天抢地。
老太太充耳不闻,接着说:
“另外,罚他们把全村的茅房,从东头到西头,连着掏上一个月!”
“让他们好好闻闻,咱们下河村的钱,到底香不香!”
这话说得解气,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里,不少村民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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