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顶着脑袋里那翻江倒海的眩晕和鸟群带来的混乱,跌跌撞撞冲下山。回到熟悉的街巷,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更沉——谷中同样鸡飞狗跳,人声鼎沸,抓鸡的、捂耳的、仰头看天的乱成一团。
就在他刚拐进一条稍僻静些的巷子时,一只温热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喂!臭小子!你一睡就是二十多天不见人影?这刚冒头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一个极其熟悉、带着焦急和如释重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莫沉一惊,扭头便对上余田那张写满“果然是你”的脸。“欸?余田?是你啊!”他松了口气。
“不是我还能是谁?这藏仙谷里,除了你小子能折腾出这万鸟朝凤的‘祥瑞’,还有谁?”余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手上力道不减,拽着他就往回走,“别废话了,快跟我回家!”
“回家?去你家干嘛?”莫沉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咕噜声,他苦着脸,“我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余田脚步一顿,回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眼神复杂:“饿?二十多天水米未进还能活蹦乱跳喊饿,你小子也算是个奇人…边走边说吧,有一封你爹的信!”
“我爹的信?”莫沉心头猛地一跳,惊疑顿生,“寄到你家?他为何不直接给我?”
余田没再多解释,只闷头拉着满腹狐疑的莫沉快步回到自家小院。一进院门,莫沉那被灵气淬炼过也扛不住饥饿的肠胃又叫嚣起来。
“你这…还有吃的吗?我真的要饿晕了……”莫沉扶着厨房门框,眼巴巴地望着里面。
余田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亏你还知道‘饿’字怎么写!二十多天不吃不喝没把你饿死,阎王爷怕也不敢收你!厨房灶上温着一大锅粥,自己去盛!撑死算你的!”他朝灶台方向努了努嘴。
两人进了厨房,余田顺手抄起一个最大的海碗,揭开锅盖。浓郁的米香混合着热气扑面而来。他舀了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的一大碗稠粥,塞到莫沉手里。
“喏,先垫着!”余田转身从怀里摸出一个封口严实的信封,“你爹的信,收好了。”
莫沉接过信封,也顾不上烫,就着碗沿“咕咚咕咚”几大口,将滚烫的粥水囫囵灌下肚,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和些许眩晕。他这才用袖子抹了抹嘴,急切地撕开封口,抽出信纸展开。
信纸上,只有一首墨迹淋漓的诗。莫沉匆匆扫过诗题——“父为赵府宴贺”。下面诗句的字他都认得,但连在一起的意思却如同隔着一层迷雾,晦涩难明,只觉满篇皆是溢美之词。
“父为赵府宴贺…”莫沉皱着眉,疑惑地看向余田,“这‘赵府’是哪个赵府?姓赵的人家多了去了。余田叔,你可知这指的是哪家?”
余田正给自己也盛了碗粥,闻言思忖道:“当日送信来的人,穿的是锦官城赵家仆役的服饰。而且,巧得很,就在信到那天,听闻赵家那位家主办了场极大的寿宴,庆的是他的‘米寿’之喜。”
“锦官城赵家?米寿?”莫沉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年开春时,锦官城方向的炮仗声昼夜不息,响得跟打仗似的,连我妹妹都抱怨被吵得睡不着!那这么看来,这‘赵府’铁定就是锦官城的赵家了…”他再次低头看信,眉头锁得更紧,“可这分明就是一篇给赵家歌功颂德的诗啊?爹他…为何要把这东西特意寄回家?他回来时自己带回来不就成了吗?”
余田端着粥碗的手顿住了。这话点醒了他!莫暅良完全有理由亲自带回这无关紧要的贺诗,为何要多此一举托人寄送?这不合常理!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或许…”余田放下碗,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仔细回忆着,“这正是令尊的用意所在!而且…”他抬眼看向莫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说起来,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爹了。”
“多久?十几日?”莫沉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大家同住藏仙谷,纵然地方不小,住得远些的邻里,隔个两三天总能在集市或田头碰个面。可我细细算来,足有半月有余,未曾见过令尊的踪影了。”余田的声音低沉下去,“或许…令尊他…早已知晓自己会在近期‘消失’,故而特意留下这封信,给赵府的仆人留的我家地址...”
厨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重。莫沉盯着手中那纸华丽的贺诗,只觉得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藏着说不出的隐情。
“你慢慢吃,锅里还有。”余田拍了拍莫沉的肩膀,试图驱散些压抑,“我得赶紧去谷仓那边盯着点,可别让你招来的那些‘神鸟’把谷子都啄光了!”他故作轻松地说着,转身往外走,临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叮嘱道:“哦,对了!你小子一身鸟毛鸟粪味儿,记得回去好好洗个澡!臭死了!”
话音未落,余田的身影已急匆匆地消失在院门外,留下莫沉一人,对着那碗粥和那封谜一般的家书,心绪翻腾,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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