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得连月光都穿不透的云层被一道剑气劈散,一道人影自高空坠落,破碎的衣袂间有仍有雷火缠绕。他左臂经脉尽断,握着的断剑嗡嗡震颤,剑脊上七枚印文已熄灭其六。
坠落时带起的罡风削平了大片粗壮古树,砸在其身上的树干也是伤不得其分毫,被其周身的气盾弹开数丈远。
“风荷剑啊,真是苦了你了,我自铸剑以来二百年,诛魔斩妖无数,竟也不成想有这一日。”
月光从剑气劈开的云际中洒下来,只见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自说自话,全然不顾折断的手臂和嘴角渗出的鲜血,随后单手甩出那柄风荷断剑。
那冒着青光的断剑凌空而去,飞速绕着一座山头一转,一座山峰的山头竟然被平整削下,又在剑气绞杀之下化为石粉,向山峰四周倾散。
“好剑,还是好剑。”风荷剑又飞回男子身侧。男子看见自己映在剑身上的面容——流出的血迹凝成朱砂色,七窍流出灵光,飘散在风中,这是金丹即将溃散的征兆。
男子吐了一口鲜血,无奈地望着当空皓月,从腰间拎出一个锦囊,往山峰上一丢。
“寻求外力执念太深,终究是不得大道要领,还是给后世他人做了嫁衣,真不知道拼死拼活为了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今后谁想要就拿走吧。”
说罢,整个人被土黄色的光华包裹,沉入土中。
“哈哈哈,竟是这般难堪,连最基本的土遁都不能长久施展了,还想着给自己立个洞府坟,没想到啊...”
只见他在土中的虚影单手掐诀,将泥土挤开,留出大片空间。随后又不知从哪甩出数颗夜明珠,扎扎实实嵌在泥壁上,最后扯下折断的左臂,插在面前的土地上。
随着这神秘人的喃喃咒语,断臂变为一株藤蔓,以肉眼的速度生长。
男子颤颤巍巍地盘起腿,原地打坐,拿起几张黄纸开始沉沉低语。眼看着逐渐繁盛的藤蔓,神秘的重伤男子却在渐渐失去生机......
而不知过去了多久,在某一年的除夕夜,锦官城里的鞭炮声传到五里开外,爆竹的火光,便是远在郊外也瞧得人眼痛。
倘若这会儿人要是在城里,必定会觉得这炮声比那年兽的嘶吼还要恐怖几分。
莫沉被这鞭炮声惹得心烦,因为这阵从锦官城传来的鞭炮声把好不容易哄睡的妹妹给吵醒了,而且还大哭不止。
“真烦人,算是哄不好了。”莫沉气愤地把虎头玩偶丢在一边。
气愤归气愤,但总归还是要哄的,毕竟没有哥哥不哄妹妹的说法。
而这会,一名中年男子推门而入,是莫沉的父亲——莫暅良。
“去把餐桌收拾下,等这会炮声过后,随我去捶墨锭子。”
莫沉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倒不是说这一家子有什么隔阂,而是莫沉看到小孩哭闹就头痛。
偏房的饭桌上也就是三碟小菜、两个碗和酒卮,很容易收拾,洗净餐具之后,推好两个凳子就算完活。
莫沉看着这桌冷清惨淡的年夜饭出了神,原本人丁兴旺的家,在娘亲生下小妹姝彤之后,就撒手人寰,原先不知从哪里来的远房亲戚也纷纷告辞,说是呆在大城镇里更好,地主和老板给的钱更多。
想当初得知娘亲血崩的时候,莫沉和老爹都顾不得太多,冲进了产房。可为时已晚,稳婆抱着洗净的婴孩于一旁低头颔首。
姝彤,是年娘亲给小妹取的名字,之后不久便咽了气。
在这之后,父亲抱着娘亲苦了很久,莫沉也是倚着门扉不知想些什么。
突然之间,父亲的推门声打断了莫沉翩飞的思绪,拉回到今时眼前。
等莫沉会过神来,才发现外边的鞭炮声停了。
莫沉挂好擦布,吹了灯,合上门,穿过庭院。
到了墨房,莫沉换上粗布的制墨服,用布条把宽大的袖子扎起来。
莫沉走至一块墨锭旁,拿起来揉搓,捶打,直至初墨成型。
莫家靠着一手好墨闻名乡里,别的不说,若是说到墨,就连附近大城里的风雅之士也会专门跑来藏仙谷来求墨。由于家里锤墨的人就只有莫沉和父亲两人,卖墨走精而不走量,这更让莫家的墨价水涨船高,真就应了乡里城外说的那句“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待到锤完了墨块,父亲又赶去书房。
莫暅良在村里的印象就是如此,喜欢读书,时不时抄上几篇四书五经,且喜制墨。
其实,对于父亲来说,制墨这个爱好也算是慢慢养成的,
起因是莫暅良素来喜欢摘抄诗句,却时常因为墨不够用而索性自己做墨。
父亲说,自家作墨才是正道,不仅可以添加自己喜欢的香料,还省去了转程到城里买墨的麻烦。
随着制墨的日子渐久,莫家之墨竟还赶超了坊市里卖墨的,在藏仙谷里慢慢闯出了名头。那时,街坊邻里都认为他可以靠着制墨来发家,没必要靠着先辈们的佳酿和妻子的女红过日子了。
而谁料到,本来制墨量就少的父亲,在母亲收殓之后,出墨便越来越少了。不过,也恰恰因为如此,父亲的墨价更高了。前些年,藏仙谷里的人都说莫家:“先靠酒,后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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