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过档案室积灰的窗棂，在林昭肩头投下斑驳光斑。
他蹲在档案架前，膝盖压着一摞1998年的旧卷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最新翻出的死亡证明上，"林若雪"三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疼。
"意外坠楼"的结论被红笔圈了又圈，日期是5月20日。
可三天前从暗蚀实验室拷贝的实验记录里，最后一条指令的时间是5月17日23:47，标注着"实验体001生命体征持续下降"。
"七十二小时。"他低声念出两个时间的差值，喉结滚动，"足够让一个人从实验室走到天台，还是足够让某些人伪造现场？"
牛皮纸页在指腹下发出脆响，一张泛黄照片突然滑落。
照片里年轻的女警察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身后实验室的门牌被水渍晕染，却仍能辨认出"镜像计划"四个模糊的字。
林昭的拇指轻轻抚过照片里母亲的眉眼——和他手机屏保上那张幼儿园毕业照里的女人，连鬓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叩叩。"
突兀的敲门声惊得他差点碰倒桌上的搪瓷杯。
抬头时，他看见门缝里探出半张满是胡茬的脸，那人穿的灰外套洗得发白，右肩有块三角形补丁，露出里面絮成一团的棉絮。
"同志，"流浪汉的声音带着长期吸烟的沙哑，枯树枝似的手指捏着枚金属徽章，"这是你妈的警徽。"
林昭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认得那枚徽章——从小到大，母亲唯一留下的遗物是个上了锁的铁盒，他曾在盒底见过类似的刻痕。
"你怎么知道是我妈的？"他霍然起身，椅子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流浪汉却没接话，只是将徽章放在桌上。
金属与木桌相碰的脆响里，林昭看清了背面的刻字：林秀兰。
那是母亲入警时用的曾用名，连警局老档案里都未必查得到。
"她是被陷害的。"流浪汉说完转身就走，胶鞋在地面蹭出急促的声响。
"等等！"林昭绕过桌子追出去，却只来得及看见对方拐过走廊转角的背影。
楼梯间穿堂风灌进来，吹得他后颈发凉。
他弯腰时，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从台阶缝隙里滑出，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找王志强——当年他说谎了。
回到办公室时，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调出1998年林若雪坠楼案的证人名单，"王志强"三个字在屏幕上格外刺眼。
资料显示，这个当年在案发小区当保安的男人，如今已是海城安保科技公司的总经理，企业官网首页挂着他和市政要员的合影，慈善晚宴的报道里他正给孤儿院捐支票。
但财务审计记录不会说谎。
林昭调出当年办案刑警的银行流水，2002年5月20日，也就是母亲死亡证明出具当天，账户里多了一笔五万块的"工程款"，汇款人正是王志强名下的建材公司——那年头，普通警察的月薪不过八百。
"系统，启动跨时空感知。"他闭眼前轻声说。
熟悉的眩晕感涌上来时，鼻尖突然萦绕起雨后青苔的腥气。
睁眼时，他站在一条陌生的巷子里。
路灯在头顶摇晃，投下昏黄的光晕，光晕里站着个穿警服的年轻女人——是母亲。
"我不能去！
他们要陷害我！"林若雪对着手机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实验数据我已经传给总局了，张队你相信我，我真的没......"
远处传来轿车引擎声。
黑色桑塔纳缓缓驶来，车窗摇下一半，露出副驾驶座上半张脸——国字脸，左眉骨有道疤，正是当年卷宗里记录的"目击证人"王志强。
"林警官，"王志强的声音像块砂纸，"张局说有紧急任务，让我来接你。"
林若雪后退半步，后背撞上砖墙："张局今天在省厅开会，你骗我！"
轿车突然加速，车头直朝她撞来。
林昭想冲过去拉她，却像撞在玻璃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踉跄着避开，警徽从领口滑落，在地上弹了两下。
"叮——"系统提示音刺破幻境。
林昭猛地睁眼，额角全是冷汗。
系统面板上，功德值跳到了9200，"命运干涉"技能图标闪着金光。
他抓起手机拨给张琳。
电话响到第三声接通，那边传来翻动文件的沙沙声："林警官？"
"张律师，"林昭捏着从实验室带回来的储存卡，"我要申请复查1998年林若雪坠楼案。
这是新证据，还有......"他顿了顿，"我用系统技能回溯了案发当晚的部分记忆，王志强当年作伪证。"
电话那头的翻动声停了。
张琳的声音沉下来："需要我现在去警局？"
"不用，"林昭望着窗外阴下来的天，"先整理材料。
另外......"他摸出流浪汉留的纸条，"帮我查下最近有没有流浪汉失踪的报案记录。"
同一时间，二十公里外的安保公司顶楼办公室，王志强捏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屏幕上是秘书发来的监控截图——林昭在档案室调取旧卷宗的画面。
"烧了，把那批客户资料全烧了！"他冲对讲机吼，"还有那个捡破烂的老东西，不是说看着他吗？
现在人呢？"
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王总，他......他今天早上说要去城郊仓库收废品......"
"城郊仓库？"王志强的瞳孔缩成针尖，"立刻带人过去！
活要见人，死......"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死要见尸。"
挂掉电话，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
林若雪的警徽滚到他脚边时，他弯腰捡起，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当时他以为那只是枚普通的徽章，直到今天在新闻里看见林昭胸牌上的警号——和当年那个被塞进裹尸袋的女人，尾数分毫不差。
"咔嗒。"
办公室门被推开，秘书探进头："王总，监控室说林昭调了全市交通录像，最后一条线索指向......"
"指向哪？"
"城郊废弃木材仓库。"
王志强的茶杯"当"地摔在地上。
他望着满地碎片里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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