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陈砚在灯下核对外藩的回赠清单。西域的地毯铺在地上,踩上去像踩着厚厚的云朵,绒毛里还藏着些细碎的沙粒;南洋的胡椒用陶罐装着,打开盖子便是扑鼻的辛香,呛得人打了个喷嚏。忽见其中有对玉制的耕牛,牛角上还镶着玛瑙,在烛火下泛着油光,便问:“这是给暹罗使者的回礼?” 礼部尚书连忙回话:“是,想着玉牛象征农耕,贴合他们那边的稻种情谊。” 陈砚摇头:“使者上次说,他们那边缺好的农具。不如换些新铸的犁铧,再附上册《农具改良记》,用活字印刷,多印些插图,比玉牛实用得多。”
三更天时,窗外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笃笃笃敲了三下,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陈砚放下笔,见案头的茶还温着,碧螺春的叶芽在水里舒展如初,像刚摘下来的一样。她想起义学孩子们的笑脸,想起铁匠炉里的火光,嘴角漾起暖意。治国就像熬粥,不必大火急煮,只需慢火温炖,把这些琐碎的关怀熬进日子里,自会熬出一锅稠稠的甜。
天快亮时,檐角的冰棱滴下水来,在阶前汇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天边的鱼肚白。陈砚推开窗,见远处的农田里已有农人在翻土,牛蹄踏着湿泥,发出噗嗤噗嗤的轻响,犁铧划过土地,翻开的泥土带着湿润的腥气。再过半月便是惊蛰,到那时,无论是学堂的孩子,还是田里的农夫,总会在新的日子里盼来新的希望 —— 就像这渐暖的春风,不必张扬,却自会吹绿每一寸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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