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李德贵愤然离去的背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林墨心头。教室里重新响起的读书声虽然坚定,却也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紧绷感。孩子们,尤其是山杏,看向林墨的眼神里多了依赖,也藏着一丝不安。
接下来的几天,气氛异常微妙。
李德贵果然没有再踏进教室一步。他把自己关在那间低矮的小屋里,连每日敲打破铁片充当的“下课钟”都停了。整个青山坳小学,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林墨带着孩子们读书、认字(回归了一些基础拼音和简单汉字,但也继续融入石碑上的童谣和浅显格言)、画画的声音,在破败的土坯房里顽强地回荡。
林墨没有试图去找李德贵解释或缓和。他知道,此刻任何主动示弱都是徒劳,甚至可能被解读为心虚。他必须用事实,用孩子们的变化,来证明自己的路没有错。
他更加用心地利用系统奖励的被动技能『薪火微光』。在教授石碑上那些古老童谣和格言时,他感觉自己的理解力确实有所提升,讲解起来更加深入浅出,语言也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染力。孩子们对“文澜老爷爷”留下的东西,表现出了持续的兴趣,特别是石头,眼神中的光亮日益坚定,学习时格外专注。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
第三天下午,林墨正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用树枝在地上练习写昨天学的“勤”字(取自石碑格言“勤能补拙”)。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院子的宁静。
村支书王老栓来了。他依旧穿着那身沾满泥点的旧军装,眉头紧锁,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他身后,跟着一脸阴郁、拄着棍子的李德贵。老校长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林墨,但嘴角紧抿,带着一种告状后的怨愤。
孩子们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树枝,像受惊的小鸟一样缩到林墨身后,紧张地看着这两位在青山坳最有“权威”的大人。王小虎张了张嘴想喊“爹”,看到王老栓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林老师!” 王老栓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粗犷,但这次明显压抑着不满,他目光如电,扫过院子地面上孩子们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勤”字,又扫过教室破门内墙上悬挂的那幅墨迹淋漓的“薪火之志”,眉头拧得更紧了,“你过来一下,有点事问你。”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林墨心中了然,他安抚地拍了拍身边山杏的肩膀,示意孩子们继续练习,自己则平静地走向王老栓和李德贵。
三人走到院墙边,远离了孩子们好奇的耳朵。
“林老师,”王老栓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山民的直接,“老李头都跟我说了。你不好好教课本,尽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墙上贴的什么字?教娃儿们唱些听不懂的调子?还扯什么一千多年前的老头在山洞里刻石头?把娃儿们都教得顶撞长辈了?有没有这回事?!”
他每问一句,语气就加重一分,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出来,带着质问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德贵在一旁低着头,用木棍狠狠戳着地面,发出“笃笃”的闷响,仿佛在无声地附和。
林墨没有立刻辩解。他迎着王老栓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王支书,李校长。墙上贴的字,是古人的话,讲的是读书明理、传承知识的精神。我教的歌谣,是古时候传下来的童谣,教人勤快、懂道理的。至于文澜先生的故事,是我根据一些线索推断的,目的是让孩子们知道,认字读书不是城里人的专利,我们青山坳的先辈,也曾为了子孙后代能开蒙启智,付出过难以想象的心血。”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有力:“至于孩子们顶撞李校长,事出有因。李校长当时情绪激动,要撕掉那幅字,孩子们是出于对知识的尊重,才开口解释。这并非目无尊长,而是…而是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判断。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想法?判断?”王老栓嗤笑一声,显然不信这套,“小娃娃懂个屁的想法!老李头教了一辈子书,他能害娃儿?放着好好的课本不教,尽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耽误了娃儿们认字算数,将来连工分都算不明白,进城打工都让人骗!这才是害了他们!” 他大手一挥,指向教室,“我不管什么古人精神!那玩意儿能当饭吃?能换钱花?马上把你墙上那鬼画符给我撕了!老老实实教课本!再搞这些没用的,别怪我这个村支书不讲情面!”
王老栓的强势和务实,像一堵冰冷的墙。他的逻辑简单而强大:认字为了算工分、防被骗、打工挣钱。任何偏离这个“实用”目标的东西,都是“虚头巴脑”、“没用的”。
李德贵在一旁听着,腰杆似乎挺直了一些,看向林墨的眼神带着一丝“你看吧”的意味。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林墨肩头。村支书的态度,几乎代表了青山坳大多数家长乃至整个环境的认知。硬顶?只会被彻底孤立,甚至被赶走。妥协?撕掉“薪火之志”,回到死气沉沉的填鸭式教学?那刚刚点燃的星火,将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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