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上的残雪在晨光中渐渐消融,化作水珠顺着瓦檐滴落,在青砖地面砸出细碎的水痕。星镇的年味,就像这檐下的冰水,在不知不觉中褪去了浓烈的喧嚣,只留下淡淡的余温,萦绕在街巷与庭院之间。
星虎是被院外的扫帚声吵醒的。他推开房门时,天刚泛起鱼肚白,晨雾还未散尽,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凉意。王大爷正佝偻着身子,用竹扫帚清扫着院子里的烟花碎屑,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江灵鸦站在井边,正往水桶里舀水,晨光透过薄雾洒在她身上,给她的发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醒了?”江灵鸦回头望过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今天就要返程了,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呢。”
星虎点点头,走到王大爷身边接过扫帚:“大爷,我来吧,您歇着。”王大爷没有推辞,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星虎清扫地面,眼神里满是不舍:“小虎子,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等忙完手头的事,我们一定常回来看看。”星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烟花碎屑,那些五颜六色的纸片,仿佛还残留着除夕夜的绚烂。这几天的时光,像一场温暖的梦,梦里有烟火气,有欢笑声,有乡亲们的热情相待,还有伙伴们卸下战甲后的轻松惬意。可梦终究会醒,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还有更广阔的星空要去守护。
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月初十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从屋里走出来,包里装满了乡亲们塞给他的草药种子和晒干的花瓣:“这些都是镇上的老偏方,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他的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绿色星力,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放进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里。
叶星梦抱着一堆编织好的中国结,分给每个人:“这是我连夜编的,每个都不一样,带着吧,就当是个念想。”她递到星楠楠手里的,是一个缀着小铃铛的兔子结,轻轻一晃,就发出清脆的声响。星楠楠紧紧攥着中国结,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怎么哭了?”星虎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星楠楠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哽咽:“我舍不得王奶奶,舍不得镇上的小伙伴,还舍不得这里的麦芽糖。”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已经快要融化的麦芽糖,塞进星虎嘴里,“虎哥,你再尝尝,以后就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味道了。”
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带着一丝苦涩。星虎想起初到星镇时,楠楠拽着他的衣角,兴奋地问东问西;想起她跟着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想起她捧着热腾腾的汤圆,吃得嘴角都是糖霜。这几天的温暖,足以驱散过往所有的疲惫与阴霾。
月辰辰推了推眼镜,手里拿着一叠写好的春联:“这是我给乡亲们写的,提前贴在门上,也算留个纪念。”他的毛笔字刚劲有力,每一张春联上都透着浓浓的祝福。叶影站在他身边,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孩子们送给他的弹弓和木雕,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物件,被他宝贝似的收着。
月末路靠在墙角,默默地擦拭着链刃。他的行李箱里,除了必备的武器和衣物,还多了一件厚厚的棉袄,那是王大娘连夜为他缝制的,针脚细密,带着淡淡的棉花香。平日里冷硬的他,此刻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时不时望向院外的街巷,像是在记住这里的一切。
早饭是王大娘做的馄饨。一个个白胖的馄饨在沸水里翻滚,出锅后撒上翠绿的葱花,淋上金黄的香油,香气扑鼻。可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平日里热热闹闹的饭桌,此刻显得有些安静。王大娘不停地给众人碗里添馄饨:“多吃点,路上要坐很久的星神舰,别饿着。”
星虎咬了一口馄饨,鲜香的汤汁在嘴里弥漫开来,却怎么也压不住喉头的哽咽。他想起小时候,每次离家求学,母亲也是这样,变着法子给他做爱吃的饭菜,然后把行李塞得满满当当。如今,母亲不在了,但乡亲们的关怀,让他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小虎子,这个你拿着。”王大爷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星虎,“里面是我腌的咸菜和腊肉,都是你爱吃的,路上可以配着饭吃。”布包沉甸甸的,里面不仅有咸菜和腊肉,还有几包晒干的梅干菜,那是星虎小时候最爱的佐菜。
“大爷,不用这么多,我们在星神舰上有补给。”星虎推辞着。
“拿着!”王大爷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城里买的哪有家里的好,你们在外打仗辛苦,多吃点好的,才能有力气保护自己。”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安符,塞进星虎手里,“这是我在庙里求的,能保平安,你一定要带在身上。”
平安符是用红布缝的,上面绣着简单的纹路,还带着淡淡的香火味。星虎紧紧攥着平安符,眼眶发热,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吃过早饭,乡亲们都赶来送行。院子里挤满了人,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活泼好动的孩子,还有平日里相处融洽的邻里。大家手里都拿着东西,有自家种的蔬菜,有手工做的点心,还有给孩子们准备的糖果,一个个往众人手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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