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左！"曹德海突然喊道，"有条獾子道！"
曹大林转向左侧，果然发现一条隐蔽的小路，两侧是陡峭的岩壁，火暂时烧不过来。三人一犬沿着獾子道艰难前行，身后的火势越来越猛。
"儿啊..."曹德海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拿着..."
曹大林接过油纸包，里面是老爷子珍藏的黑火药和几发"熊吼子"专用独头弹。
"万一...万一走不出去..."曹德海的声音异常平静，"给爹个痛快..."
"别说丧气话！"曹大林咬牙道，将油纸包塞回去，"咱们都能活！"
正说着，前方传来"哗哗"的水声。黑箭兴奋地叫了两声，加快速度往前冲。拐过一道岩壁，眼前豁然开朗——一条两米宽的小溪横在面前！
曹大林将马老二平放在溪边，回身搀扶老爹涉水过溪。冰凉的溪水漫过膝盖，顿时缓解了被火烤的灼痛感。对岸已经聚集了不少乡亲，看到他们立刻欢呼起来。
"老曹头！"王秀兰哭喊着扑过来，一把抱住丈夫，"你个死老头子..."
曹晓云拽着哥哥的衣角不撒手，小脸上满是泪痕。赵春桃赶紧过来检查马老二的伤势，熟练地按压人中穴。
"咳咳..."马老二突然睁开眼，迷茫地环顾四周，"我...我这是..."
"别动。"赵春桃按住他，"肋骨可能断了。"
魏铁军带着几个民兵维持秩序，将乡亲们安置在河滩安全地带。曹大林瘫坐在鹅卵石上，这才感觉到全身火辣辣的疼——手上、腿上全是燎泡，脸上也被烤脱了皮。
"给。"赵春桃递来一碗凉水，水里泡着几片金丝苔，"喝了能解毒。"
曹大林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到胃里。他望向对岸的火海，整个草北屯已经笼罩在浓烟中，隐约可见几处房顶的火光。
"全完了..."刘二愣子蹲在旁边，声音嘶哑，"房子、粮食、家伙什..."
曹大林没说话，从怀里掏出那个被熏黑的护身符。红绳已经烧焦了，但小布袋还算完好。他小心地打开布袋，里面是搓金丝苔和一小块山参须——都是保命的药材。
"人没事就好。"曹德海突然开口，烟袋锅在石头上磕了磕，"房子能再盖，地能再种，山里的活计..."
老人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突突"的引擎声。三辆绿色军卡沿着河滩驶来，车上跳下几十个穿军装的战士，迅速展开灭火工作。
"王部长来了！"魏铁军指着打头的吉普车。
王部长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伤亡情况？"
"轻伤十二个，重伤两个。"魏铁军汇报，"全屯老少都撤出来了。"
王部长松了口气，转向曹大林："铀矿的事..."
"谢尔盖死了。"曹大林掏出那半张烧焦的地图，"这是他身上找到的。"
王部长接过地图看了看，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这个标记...不是普通铀矿..."他指着地图边缘的一个闪电符号，"是武器级..."
正说着，一个通讯兵匆匆跑来："报告！火势控制住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四架军用直升机在屯子上空盘旋，巨大的水袋倾泻而下，顿时浇灭了大片火焰。战士们手持灭火器，正在清理最后的火点。
天色渐亮，火势终于被完全控制。曹大林带着王部长和一队战士返回屯里查看损失。草北屯一片狼藉：半数房屋被烧毁，剩下的也熏得漆黑。粮仓化为灰烬，地窖里的过冬蔬菜全烤熟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畜无一伤亡。
"重建需要多少？"王部长问身边的秘书。
秘书翻开笔记本："初步估算，至少两万元。"
"军区特批五万。"王部长斩钉截铁地说，"再加十吨救济粮，五十套被褥。"
曹大林蹲在自家废墟前，用树枝拨拉着灰烬。房梁烧成了炭，锅碗瓢盆全炸裂了，连他珍藏在炕洞里的五六式也烤变了形。
"大林..."赵春桃轻轻蹲在他身边，递上个粗瓷碗，"喝点粥吧..."
碗里是战士们带来的压缩饼干熬的粥，稀得能照见人影。曹大林接过碗，突然发现碗底沉着几粒枸杞——这年月，枸杞可是稀罕物。
"哪来的？"
"王部长给的。"赵春桃指了指正在指挥搭建帐篷的军官，"说是特供品..."
曹大林慢慢喝着粥，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屯子。上辈子草北屯也遭过灾，但那场山火只烧了三四户，远没这么严重。重生一世，有些事变了，有些事却变得更糟...
"哥！"曹晓云突然从废墟里刨出个铁盒子，"你看！"
曹大林接过铁盒，是家里装地契和钱的"保险箱"。铁盒已经变形，但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地契、粮票，还有全家攒的八十三块六毛钱。
"还有这个..."小丫头又从兜里掏出个弹壳哨子，正是曹大林给她做的那个，"我一直带着呢！"
曹大林揉了揉妹妹枯黄的头发，突然觉得鼻子发酸。是啊，只要人活着，家就在。房子可以再盖，屯子可以重建，日子总能过下去。
"全体注意！"王部长站在磨盘上喊道，"临时帐篷已经搭好，老人孩子优先入住！青壮年跟我去清理废墟！"
曹大林站起身，将最后一口粥灌进肚子。他看了眼赵春桃，姑娘脸上黑一道白一道，但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走，干活去。"曹大林伸出手，将姑娘拉起来，"先把帐篷区规整好，晚上得防着野牲口..."
正说着，黑箭突然竖起耳朵，冲着远处的林子狂吠。曹大林眯起眼睛——晨雾弥漫的林间，隐约有个黑影一闪而过。那走路的姿势，右脚有点跛...
"怎么了？"赵春桃问。
曹大林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只瘸腿狐狸..."但他心里清楚，事情远没有结束。那个穿军胶鞋的内鬼，还藏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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