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崇文阁吧。”林姝玥转身走向马车,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平静,“或许能找到李墨中毒的线索。”
崇文阁的长廊里,弥漫着陈年宣纸的霉味。林姝玥戴着粗布手套,翻动李墨的书桌,砚台里的墨汁已结皮,镇纸下压着半首未写完的诗,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个“秋”字拖出长长的墨痕,像是临终前的挣扎。
“他在写这首诗时中毒。”她用银针挑起墨块,“墨里掺了曼陀罗粉,溶于水后无色无味,却能让人逐渐产生幻觉。”
谢砚舟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秋雨,忽然开口:“李墨的母亲病了,需要一大笔银子抓药。”他顿了顿,玉冠上的流苏扫过卷宗,“半个月前,他曾向我借钱。”
林姝玥转头看他,发现他攥着窗台的手指发白:“所以你怀疑,他的死与银子有关?”
“崇文阁最近丢了一箱户部官银。”谢砚舟从袖中取出密报,字迹被雨水洇得模糊,“一箱三十锭,每锭五十大两,恰好是李墨母亲的药费。”
林姝玥皱眉,忽然想起夏草案里的私铸劣币,指尖不自觉摸向腰间的银针包:“官银去向查了吗?”
“查了,最后出现在城西当铺。”谢砚舟转身时,阳光穿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当铺老板昨日暴毙,死状与李墨一模一样——溺亡,齿间有曼陀罗药丸。”
林姝玥的瞳孔微缩,银针包上的铜扣硌着腰间:“连环杀人灭口。”她忽然想起李墨诗里的“寒塘鹤影”四字,笔尖在“鹤”字上有明显的顿笔,“谢大人,李墨可能想写的不是‘鹤’,而是‘贺’——贺家钱庄。”
谢砚舟猛地抬头,与她对视的瞬间,两人同时开口:“贺明远!”
午时三刻,贺家钱庄的雕花大门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林姝玥跟着谢砚舟踏入门槛,绣金地毯上还沾着新鲜的泥脚印,直通后堂。钱庄内一片寂静,唯有算盘珠子滚落的声音,“噼里啪啦”地砸在青石板上。
“贺明远!”谢砚舟的声音里带着怒意,玉带在腰间绷成冷硬的弧。
内堂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林姝玥冲进后堂,只见贺明远趴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手边滚落着一个青瓷瓶,瓶身上绘着缠枝莲纹——与江怜月的襦裙纹样一模一样。
“是曼陀罗毒酒。”林姝玥蹲下身拨开死者牙关,齿间果然有紫色斑点,“他知道逃不过,所以自尽。”
她忽然注意到贺明远紧握的拳头,用银针挑开后,露出半枚铜钱,“又是开元通宝,比寻常钱币轻两钱。”
谢砚舟望着那枚铜钱,想起夏草案里的私铸劣币,忽然转身走向钱庄密室。厚重的木门打开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墙角堆着几箱官银,每箱上面都刻着“户部”二字,却在阳光照射下泛着异样的光泽。
“是假银。”林姝玥用银针戳了戳银锭,针尖轻易刺入,“外面裹着银皮,里面是铅块。”她转头看向谢砚舟,发现他脸色惨白,“李墨发现了假银,所以被灭口。”
谢砚舟的拳头重重砸在木箱上,惊起一片灰尘:“贺明远私铸假银,调换官银,李墨作为崇文阁校书郎,在整理卷宗时发现了异常,所以……”他的声音忽然哽咽,“他不是为了母亲的药费借钱,是想暗中调查。”
林姝玥望着他颤抖的肩膀,忽然想起现代那些为真相殉职的同事。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牛皮工具包蹭过他的官袍:“他用自己的方式,留下了线索。”
谢砚舟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鬓边的银簪上——那支他送的缠枝莲簪,此刻正别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发丝。他忽然很想抱住她,却在触及她眼中的清明时,再次退缩。
申时初刻,雨停了。林姝玥站在荷花池边,望着水面上漂浮的睡莲,忽然想起谢砚舟在崇文阁颤抖的模样。她摸出袖中的银杏叶书签,上面的字迹被雨水洇得模糊,却仍能辨认出“真相”二字。
“在想什么?”谢砚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雨后的清冽。
“在想,李墨的诗。”林姝玥将书签别回《洗冤集录》,“‘寒塘鹤影’,其实是‘寒塘贺影’,他想告诉我们,凶手是贺明远。”
谢砚舟望着她的侧脸,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趴在案头戳绿豆糕的模样。那时的她像个天真的少女,如今却能在尸体上寻得真相:“你总是能看透一切。”
“不是看透,是习惯了与真相相处。”林姝玥转头看他,发现他眼下的青黑更重了,“谢大人,你该休息了。”
“习惯了。”谢砚舟轻笑,玉冠上的流苏扫过她的衣袖,“大理寺的案子,从来没有休息一说。”
林姝玥望着他眼中的疲惫,忽然想起现代的996工作制,嘴角不禁上扬:“在我的家乡,有句话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家乡?”谢砚舟挑眉,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的问题,“你的家乡,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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