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逐渐模糊,可她的手还死死抠着王画师怀里掉出的半张画——那上面,楚昭的眉眼被画得入木三分,旁边一行小字刺得她眼睛生疼:"真正的储君人选。"
"沈烬!"
熟悉的嗓音穿透血雾。
沈烬感觉有双手在搬开她身上的瓦砾,指腹擦过她脸时带着血珠的温热。
她费力睁眼,看见楚昭的玄色朝服已染成暗红,额角的伤口正往下淌血,可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剑。
"我在。"她想笑,却咳出一口血。
手心里的半张画被攥得发皱,"别...别信他们说的..."
楚昭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顺着她的手扯出那张画,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字时,喉结动了动。
瓦砾砸在他背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将沈烬轻轻抱进怀里:"我信。"
废墟外传来影卫的呼喝声。
沈烬靠在楚昭肩头,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
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额角,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泪。
意识逐渐模糊前,她听见自己哑着嗓子,轻轻说了句:"楚昭...那画像..."
余下的话被夜风卷走。
楚昭低头,看着怀中人染血的脸,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他抱紧她,对着赶来的影卫吼道:"传太医!
快!"
月光漫过废墟,半张画像被风掀起一角,"储君"二字在夜空中忽隐忽现。
楚昭的玄色衣袍浸透了两人的血,黏在沈烬后背的伤口上,每移动一分都扯得她倒抽冷气。
影卫举着火把围上来时,他正用指腹沾了清水,一下下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像在擦拭什么易碎的琉璃。
"疼吗?"他声音发哑,指尖停在她肿起的眼尾,"太医马上就到。"
沈烬却摇了摇头。
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影卫们慌乱的脚步声。
那些关于前朝余孽的弹劾、关于她与墨云策勾结的谣言,此刻都像退潮的海水般从脑海里褪去,只剩下楚昭抱她时颤抖的手臂,和他砸开瓦砾时崩裂的指甲——原来他的手也会疼,原来他的血也会烫。
"如果你还怀疑我......"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楚昭的动作猛地顿住。
月光穿过他额角的伤口,在他眼底投下一片碎银般的光。
他忽然低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层层血痂烙进她骨缝:"赵捕快死时攥着墨云策的玉佩,你却先想到我会被牵连。"他喉结滚动,"房梁砸下来时,你推开的是王画师,护的是半张指向我的画像。"
沈烬望着他染血的眉峰,突然想起今早朝会上他拍案的声响。
原来那些说"本王的王妃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的话,不是为了维护帝王的体面,而是......
"我不再怀疑你。"楚昭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寒玉,"但接下来的路,我们必须一起走下去。"
夜风突然停了。
废墟后的断墙下传来枯枝折断的轻响。
影卫们立刻举着火把冲过去,却在三步外被一道阴恻恻的笑声钉在原地。
"九殿下,楚王妃。"那声音像锈了二十年的刀,刮过众人耳膜,"你们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结束了吗?"
沈烬猛地抬头。
她看见断墙阴影里有个佝偻的身影,半边脸浸在火把的光里——是王画师!
他左半边脸血肉模糊,右半边却咧着嘴笑,露出染血的后槽牙。
方才被压断的房梁正横在他脚边,可他竟像没事人似的,指尖还夹着半截未燃尽的引线。
楚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将沈烬往怀里又拢了拢,玄色大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影卫们的刀已出鞘,可王画师只是又笑了一声,转身钻进了更深的黑暗。
"后会有期——"
尾音被风撕成碎片。
沈烬望着那团消失的黑影,突然发现自己掌心的半张画像上,不知何时多了道血指印。
她正要细看,楚昭已抱起她大步往软轿走去,玄色衣摆扫过废墟里的碎瓦,发出细碎的声响。
"先回宫。"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剩下的,我们慢慢算。"
月光重新漫过断墙,王画师方才站过的地方,落着半枚烧了一半的火药引信。
引信末端的火星还在忽明忽暗,像只睁着的、蓄满恶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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