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的能量投影悬浮在摇篮曲号伤痕累累的舰桥中央,不再是那个庞大混沌的漩涡,而是凝练成一道不断流动、交织着翠金与暗银纹路的人形光影。他“看”着索恩,目光仿佛穿透了舰长的血肉,直视其灵魂深处因“摇篮亦是茧房”而掀起的惊涛骇浪。
“你的疑问…像一把刀,阿土监护者。”索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们刚为守住这个‘摇篮’付出血的代价。”
阿土的光影微微波动,信息流直接灌入舰桥主脑,转化为全息影像:
画面不再是星辰大海,而是一个庞大到难以理解的微观结构。无数细密的银色网线(与卡里班冷点牢笼同源)构成了蜂巢般的框架,每一个“蜂房”内,都蜷缩着一个微缩的、形态各异的文明光点——有的如火焰般跃动,有的如冰晶般稳定,有的则像卡里班一样是流淌的液态光。它们被网线温柔地包裹、梳理,维持着一种绝对的、死寂的平衡。整个结构,如同一个巨大无朋的、冰冷的宇宙子宫。
“园丁的…‘摇篮’?”科学官失声惊呼。
“不,”阿土的信息流带着沉重的悲伤,“是‘茧房’。园丁…亦是囚徒。”
影像切换。在微观宇宙茧房的中心,悬浮着一个由纯粹秩序银光构成的茧。茧壳上布满了复杂的、不断演算的几何纹路。一丝极其微弱的、饱含痛苦与困惑的意识波动从茧中渗出:“修剪…为了…延续…秩序…即…存续…错误?…存续…即…错误?…”
“园丁的核心意识,”阿土解释,“被困在自身逻辑的终极悖论里:它认为绝对秩序是文明存续的唯一途径,但极致的秩序又扼杀了所有存续的意义与可能性。它自身的存在,成了它逻辑中最大的‘错误’。”影像中,那银色茧壳的表面,正因内部的逻辑风暴而不断产生细微裂痕,又不断被新生的网线修补。
“露娜密码…”索恩瞬间明白了,“指向的不是园丁的起源地,而是…它为自己打造的终极囚笼?一个逻辑死循环的坟墓?”
“信标指向茧房,”阿土确认,“但目的未知。可能是求救,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它无意识散逸的‘痛苦坐标’。”光影转向舷窗外正在愈合的卡里班母星疤痕,“卡里班冷点的牢笼,是茧房核心溢出的‘病毒’,一种它试图修补自身逻辑裂痕的…强制程序。它感应到露娜密码的信标靠近,误以为有新的‘错误’(即不受控的变量)需要修剪,于是激活了病毒。”
舰桥内一片死寂。他们视为终极威胁的园丁,竟然是一个被困在自我矛盾牢笼中的可悲囚徒。而人类和卡里班,不过是它逻辑风暴中溅起的、被其自身清理机制追杀的尘埃。
“所以,‘摇篮亦是茧房’…”索恩咀嚼着这句话,“我们守护的太阳系摇篮,在更高维度看来,是否也只是某种存在眼中的…一个更大的‘茧房’?”
阿土的光影沉默了片刻,流动的纹路变得异常复杂:“视角不同,茧房亦不同。我所见的茧房,是园丁的逻辑囚笼。而园丁眼中的摇篮(太阳系),是它未能完全修剪的‘错误样本’。至于更高处…”光影指向无尽的深空,“…或许有更大的‘园丁’,更大的‘茧房’。”
绝望感如同虚海的粘液,开始渗透舰桥。如果宇宙的本质是层层嵌套的茧房,他们的挣扎又有何意义?
“那我们…能做什么?”副官的声音干涩,“摧毁那个茧房?终结园丁的痛苦?”
“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武器官苦笑,“靠近茧房核心,我们自身的存在就会被其逻辑场同化,变成它修补裂痕的‘材料’。”
“或者…唤醒它?”科学官提出一个更疯狂的想法,“让它意识到自身逻辑的错误,主动破茧?”
“风险过高。”E-7429的投影插入,“其核心意识处于崩溃边缘。任何外部刺激,都可能导致其逻辑彻底崩解,释放出毁灭性的‘秩序奇点’,抹平整个象限的变量(即所有生命)。”
僵局。比之前更深邃的绝望。摇篮曲号悬浮在虚海边缘,如同一只望着无尽蛛网的飞蛾。卡里班母星传来的意识流充满了困惑与悲伤的余波。
“或许…”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是海伦。她不知何时来到了舰桥门口,小小的身影在阿土庞大的光影下显得微不足道,但她眼中那点纯粹的翠金光芒却异常明亮。她没有看阿土,也没有看索恩,而是专注地看着主屏上那微观茧房中、园丁核心意识痛苦波动的画面。
“它…很孤独。”海伦轻声说,仿佛在描述一个迷路的孩子,“它的歌…全是‘应该’和‘不能’…没有‘为什么’…也没有…‘痛’…”
她向前走了几步,伸出小手,似乎想去触摸那全息影像中的银色光茧。“种子(指卡里班那颗被救下的原始情感种子)…告诉我…园丁的茧…最怕的不是刀…也不是火…”
海伦抬起头,翠金的眼眸清澈见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我在废土肝熵值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我在废土肝熵值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