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影子如同来时般悄无声息,沿着原路向上退去,将地底深处那沉重的、永不停歇的金属轰鸣,连同那扇冰冷巨门的阴影,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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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深处刑房的腥风尚未散尽,王承恩已如一抹移动的阴影,出现在东厂位于甜水巷的一处绝密据点。此处表面是一间经营惨淡的棺材铺,后院却别有洞天。密室内烛火通明,隔绝了外界一切声息。那块染着聋哑老役血字的墨板,被慎重地置于一张铺着黑色绒布的桌案上。
王承恩猩红的袍袖拂过冰冷的桌面,指尖再次轻轻划过墨板上那扭曲的鹰隼符号和歪斜的血字:“西…山…鹰…信…鸽…”。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血肉的痛楚,也指向了致命的真相。
“西山,鹰隼,信鸽…”王承恩的声音在密室内响起,平淡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聋哑之人,非是传讯者,而是接收者。他昨夜在张廷玉牢门前的异常举动,是在抹除门缝下塞入的密信痕迹。那丝甜腥气,非是毒,而是传递密令的药水挥发。”
侍立一旁的档头头垂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指令来源,西山鹰隼。传递媒介…”王承恩的目光锐利如刀,钉在“信鸽”二字上,“靖王府西山产业,豢养鸽群,名正言顺,往来频繁,最易掩人耳目。”
“督公英明!”档头适时低声道,“已令西山附近的暗桩,严密监控所有鸽群动向,尤其是飞往京城方向的信鸽。”
王承恩微微颔首,目光并未离开墨板:“郑槐那边,如何了?”
“回督公,”另一名负责刑讯的档头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郑槐……骨头比那老役硬些,但也只硬了半个时辰。烙铁、盐水、拔甲…都试过了。开了眼后,他招了。”
“说。”
“他供认,昨夜确实受人所托,在诏狱换防的间隙,将一张用特殊药水浸过的薄纸,塞入了张廷玉死囚牢的门缝之下。只负责传递,不知内容,也不知来源。接头者……是西城一个专收夜香的跛脚老翁。”
“跛脚老翁?”王承恩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夜香翁’给咱家挖出来。”他的手指在“西山”二字上重重一点,“这条线,顺着鸽子的翅膀飞,顺着夜香桶的臭味找。务必揪出‘西山鹰隼’的爪牙!”
“是!”当头凛然应命,迅速转身安排。
王承恩独自立于案前,密室烛火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蛰伏的凶兽。张廷玉临死前的“棋盘未终”在耳边回荡,雁回关战场那染血的鹰隼徽记在脑中闪现,墨板上这歪扭的血字更是指向靖王府西山的核心。聋哑老役的血,郑槐的惨叫,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终于让他看清了水下那庞大暗影的狰狞轮廓。贪婪与背叛编织的巨网,中心枢纽就在西山!那矿山深处涌出的暗流,已毒蚀了边疆,正腐蚀着帝国的根基。他需要更多的铁证,需要一把能斩断这巨网的利刃。而突破口,就在那“夜香翁”和信鸽的翅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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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关,戚光临时帅帐内的灯火彻夜未熄,映照着桌案上几件新添的、带着狰狞鹰隼徽记的物件。气氛比昨夜更加肃杀凝滞。
脸上带疤的亲兵头目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亢奋:“禀大帅!遵照您的军令,各营暂停清理,所有缴获狄人物资,无论大小,无论破损成何等模样,全部集中!卑职带人,是真真正正一寸一寸地刮,一厘一厘地撬!连踩进泥里的铜钱、崩飞的甲片碎渣都没放过!”
他一挥手,身后几名亲兵吃力地抬上来几个沉重的木箱,箱盖打开,里面分门别类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布满污垢和刮痕的金属碎片、皮革残块、扭曲的铜铁件,甚至还有几块带着金属镶嵌物的碎骨。
“又找出二十七件带着鬼徽记的!”刀疤亲兵指着箱子,眼中布满血丝却精光四射,“有镶在弯刀刀柄夹层里的,有铸在烂了一半的皮甲铜扣背面的,还有嵌在箭囊底板里的!最邪乎的是这个——”他小心翼翼地从箱子最上层拿起一块巴掌大、边缘焦黑卷曲、似乎是被剧烈爆炸崩飞出来的铁片,上面一个完整的、带着阴鸷气息的鹰隼徽记赫然在目!“这是在战场最中心,离咱们雷吼炸点不远的一堆烂肉碎甲里翻出来的!徽记完好无损!”
负责军械的校尉脸色已经不是铁青,而是透着一股死灰。他拿起那块爆炸崩出的铁片,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声音干涩:“大帅…卑职…卑职无能!先前只道是位置隐蔽,如今看来…这徽记,简直是如影随形!绝非偶然镶嵌,而是…而是其锻造核心的一部分!这等工艺,这等…这等丧心病狂的隐藏手段…”他猛地抬头,眼中带着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绝非狄人可为!这徽记所属的势力,不仅提供军弩,恐怕…恐怕连狄人部分兵甲,都出自其手!其规模…其渗透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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