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历来被中原视为蛮夷之地,山高林密,草木奇毒并存,善用蛊术、擅制毒方。而三年前那桩楚王府毒杀案,便与南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刻,昭华宫中,林婉儿立于案前,手中是一卷三年前的旧档,纸页泛黄,却依稀可见当年的审词、药方、脉案。
白君临站在她身侧,神色凝重。
“婉妃娘娘,此案审理之时,我尚未调入御前太医院。但据我师父所言,当年所用毒,与今日太子案中之毒极为相似。”
林婉儿点头:“不止相似,几乎一致。只是当年那一案匆匆结案,定罪一名下人,说是‘误食自配草药’,被当堂处斩,证据仓促、动机含糊。”
“而如今再次出现此毒……若非有人故意照搬,便是当年的真凶根本未曾显现。”
阿蛮将一幅南疆地图铺开,低声道:
“主子,奴查了三年前入宫供职的新晋下人,发现其中有一位名叫‘柳沙’的内侍,出身南疆小族,入宫前从未有户籍记录,极可能身份伪造。”
林婉儿目光一凝:“可查其现状?”
“查过了,现为御膳房副总管,手下调配膳品专管库房进出,却从不亲自调膳,极其谨慎。”
林婉儿冷笑一声:“‘御膳不尝膳’?那便是幕后之人。”
她转向白君临:“你可有法子,在不惊动御前的情况下,引出柳沙所藏之毒?”
白君临拱手:“臣可设一局,以药引药,令其自露马脚。”
“但需有人协助潜入御膳库房。”
阿蛮自告奋勇:“我去!”
林婉儿沉思片刻,点头应允:“你只需协助白太医安置药引,切记莫伤己身。”
翌日清晨,御膳房如常开门调度,但其中一罐“陈年梅酿”突有异味传出,值事太监急召太医院处理。
白君临带人进库清理,巧设伏笔,将一枚微不可见的“银钩探针”插于疑似毒料之中。只待柳沙一动,便会沾染其手。
当夜——
果然,内务司在盘查例行库账时,发现一枚染黑银钩,柳沙虽极力辩解,然指上毒迹未干,证据确凿。
此案迅速被送至三法司。
而林婉儿,却未急于宣之于众,而是带着白君临,连夜入宫西废阁——三年前楚王妃出事之地。
废阁门锁已朽,尘封满地。
白君临以火折照路,惊觉地板下竟有异样。
撬开之后,赫然藏有一口密匣,内存几封信件,一张草绘人像,一张南疆族谱,还有……一枚破旧佩环。
林婉儿将人像展开,竟赫然是——
柳沙!
而族谱之上,其名赫然属于南疆毒师“鬼雾一脉”旁支。
白君临惊道:“鬼雾一脉?此族早在十年前便被朝廷通缉,怎会……”
林婉儿低声:“他们未灭,只是换了身份,换了皮,潜藏入宫。今日之局,不过是他们多年布局的一角。”
她指着佩环道:“这是楚王旧妃的随身物,显然,三年前之死,不是误服草药,而是‘被杀’。”
“而真正幕后之人,不是下人、不是御膳,而是——南宫夜。”
白君临一震:“南宫王?他……与鬼雾一脉有何牵连?”
林婉儿幽幽道:“这便是他真正的秘密。三年前,他助皇上平定南疆,表面战功赫赫,实则暗中与‘鬼雾’达成某种协议,以毒为兵,助其制敌。”
“而后那批人潜入中原,被安排入宫,一旦有变,可立刻搅乱后宫、废太子、立新君。”
白君临愕然。
林婉儿叹道:“这些年,陛下疑他、忌他,却又舍不得他手中兵权。但若此案揭出鬼雾勾连,便可名正言顺削其兵、查其人、毁其谋。”
“我们要做的,便是将这枚佩环、族谱、人像,送入御前,不容辩驳。”
白君临点头:“臣谨遵令。”
?
当夜,林婉儿密呈密函于天子。
次日,御前设小朝,召林婉儿、白君临、三法司、内务大臣、南宫夜同至。
御前焚香,宫门重闭,密议之声,远传不出。
唯最后,天子一声冷言:“鬼雾一脉,勾结宫廷,谋乱储君,罪当诛族!”
南宫夜起身一礼,神色依旧平和,只是眼底寒光闪烁:
“陛下既有此意,臣……唯有退位还山,谢罪自理。”
众臣大骇。
而天子道:“退位可,兵权须归中枢。否则,朕不容忍一丝异志。”
南宫夜眼中锋芒陡现,却终低头不语。
他知道,这一步,已是败局。
?
昭华宫。
阿蛮奔入,“主子,南宫夜兵权已交,柳沙将于三日内公审,族谱与佩环已录入卷宗,罪证确凿!”
林婉儿看向窗外暮雪,心头未喜,反觉更寒。
她知,南宫夜之败,不是终局。那样的人,怎会甘心。
这场宫斗风雪,才刚刚掀起第二轮。
而她,林婉儿,亦不再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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