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内,夜灯如豆,幽静寂然。
沈婉宁立于案前,纤指翻阅着厚厚的宫务册本,眉心微蹙。
“娘娘,您已看了一夜……”阿絮看着她眼底一圈薄青,心疼不已,“可否稍歇片刻?”
沈婉宁未抬头,轻声道:“你可知,这内务局一年的银两能养活多少户百姓?”
“却被几个管事拿来铺张浪费,典礼香料、女官衣料、甚至连洗礼用水都层层剥削……若我不查,后宫百病不断,不止错在他们,也错在我这个中宫。”
她将一份账册递给阿絮:“去,把此账送去给敬事房,让他们连夜核对。明日一早,我要见结果。”
“是。”
阿絮领命而去,沈婉宁独自留在烛影婆娑的寝殿中,静静凝望着卷宗上那一行行数字,仿佛望见了一个由欲望堆砌出的深渊。
她知道,自己才刚迈进这个深渊的边缘。
—
翌日清晨。
内务局掌事老太监秦公公,率几名副官前来景阳宫复命。
沈婉宁着一袭端庄中宫正服,面色冷静地坐于软榻之上,身侧两名尚仪随侍,气势与昔日冷宫修仪判若两人。
“禀中宫娘娘。”秦公公拱手低头,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惶然,“账目已对过,确有部分出入,但皆属下人疏忽,并无私贪之意。”
沈婉宁淡淡扫他一眼:“疏忽?‘合香司’一月香料银两翻了三倍,是谁批的?”
“是,是小的……”一名副官跪倒在地。
“‘御厨房’腊月采买鹿胎膳食,三日内采买四次,入账却只见两次。谁在其中得利?”
“是……是蒋主管……”
“‘尚衣局’去年春夏只制作三成服饰,其余原料消失不见,是哪位尚仪负责?”
“回娘娘,是……是苏尚仪,但她早年便投靠了贵妃娘娘……”
沈婉宁眼神未动,继续问道:“既是贵妃麾下,那她如何不知?这些年,这些账,太后也未曾过问……真的是‘疏忽’二字能了结的吗?”
殿内跪了一地人,个个头皮发麻。
沈婉宁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声音冷静却极具威慑:
“本宫既掌宫务,自不会偏颇。若是清查不公,天下笑我无能;若是知情不纠,天理难容。”
“从今日起,‘合香司’暂交敬事房接管,‘御厨房’三日内整顿账目,‘尚衣局’原管理尚仪贬为浣衣女官,另择一人正直贤能者补位。”
她转头吩咐:“阿絮,拟旨,呈陛下御览。”
“是。”
沈婉宁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你们可以记住一点——”
“如今景阳宫掌权的,不是贵妃,也不是摄政王,更不是太后——”
“而是我。”
说完,她拂袖离席,只留下殿中一众宫人面面相觑、惊骇莫名。
—
当日午后,内务局清查一事便已传遍后宫。
乾西宫内,慕婉仪听闻苏尚仪被贬,震怒之下砸碎了一套金杯:“这个贱人,她到底想做什么?!连太后都不敢轻动的人,她竟敢开刀!”
身侧宫人低声道:“娘娘,太后那边……好像并未阻止。”
贵妃咬牙,转身道:“她不过是狐媚得宠罢了,待陛下冷了心,自会废她!”
“本宫倒要看看,她一个无根无基的女子,能撑到几时!”
—
与此同时,承景殿内,少年皇帝萧昱宸翻阅沈婉宁送来的整顿奏章,面色复杂。
“她……竟真能扛下这些?”
身侧太监谨慎答道:“沈娘娘治事极有手段,内务局上下已初现改观。甚至有老臣上书,称赞中宫端严有度,实乃典范。”
萧昱宸未语,手指轻轻摩挲着她送来的折子,最终低声道:
“让她继续整顿。”
“告诉摄政王……不必插手。”
—
而在王府深处,摄政王萧景琛负手而立,静静望着窗外初绽的梅枝,目中幽深。
“她终于开始动手了。”
侍卫低声问:“王爷,可要制止?”
他缓缓一笑,嗓音如夜风卷雪:
“不必。”
“只要她还肯往前走……我便看着,看她是否真能走到最锋利的那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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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分,沈婉宁独坐宫中,桌案前一盏未凉的茶,香气袅袅。
她合上最后一本账册,轻轻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
“这一局棋,才刚刚开始。”
她抬头望向窗外,夜色如墨,银灯如烛。
可她知,真正的敌人,还藏在黑暗之中。
下一步,她要清查的——是太后手中的“绣衣司”。
那才是,宫中最锋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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