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初歇,宫中雾重如纱。
永昭殿前,雨丝沿着飞檐滴落,沈婉宁坐于窗下,静静拈着一根丝线。她素手执针,线却始终穿不进去。
阿絮见状,小声道:“娘娘,这已是第三根了。”
沈婉宁轻叹:“手在抖。”
她并非怕,而是太久未曾自己做针线。
“当年在相府,我也常为母亲缝衣。”她语气淡淡,“她身子不好,常冷,我怕她受凉。可后来……”
她没有说完,只是将那未穿成的丝线卷回线轴。
“阿絮。”
“属下在。”
“你去查一人——十年前靖安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唤作‘绿珠’。她若未死,应被流放宫外,隐居于郊外。”
“是。”
阿絮领命而去,沈婉宁却知,这一查,必定惊动太后——
“十年前,太后动手的不止皇后,还包括她身边之人。”
“若绿珠未死,她,便是关键的证人。”
—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萧景琛在听取属下汇报。
“……贵妃果然不甘,正计划设宴邀请众妃,意在逼娘娘出席。”
“且太后借机送来一副旧礼册,其上竟将娘娘列于‘降等处理’名单之内,理由为‘失仪违规,扰乱朝堂’。”
“此举……恐为秋后问斩埋下伏笔。”
萧景琛未言语,只低头翻着案卷,唇角却勾起一丝冷意。
“这是她的手笔。”他说,“但也是……她的机会。”
“属下不明。”
“她若赴宴,众妃围攻,可趁机逼问案情,倒打一耙。”
“她若不去,便是心虚,坐实‘作乱’之名。”
“而她……一定会去。”
—
三日后,赏春宴如期而至。
太后赐席于芙蓉殿,众妃齐聚一堂,贵妃居首,端庄艳丽,言语之间尽是讽刺。
“修仪妹妹近日风头正劲,连朝堂旧案也能掀起。不知今日,可有心思赏花?”
沈婉宁着素蓝轻纱,未施浓妆,眉眼宁静如水,淡淡回道:
“若花不开,我便赏人;若人不悦,我便起身。”
一句话,说得贵妃脸色骤变,众妃窃窃私语。
这时,太后姗姗而至。
她一身宫黄绣衣,头戴朝凤钗,神情威仪如山,一举落座,便使满殿肃静。
“婉宁啊,哀家听说你近日忙于追查靖安之案,倒忽略了宫规。”
沈婉宁起身行礼:“臣妾不敢。”
太后微笑:“也好,今儿便让你歇一歇。来人——”
她拍手,一名女史缓步而出,手中捧着旧礼册。
“昔日礼册中有明文记载,后宫不得私下走动、收宫外人私信者,视为扰宫秩序。哀家看你虽查案,但也不能违规不是?”
沈婉宁淡淡一笑,目光扫向礼册,道:
“此册是太后三年前所修,不久前刚被抄录进御史台案卷。”
她语气突转,凌厉如锋:“可册中第十七页,关于‘先皇后之宫规’一条,却被人用朱笔篡改!原文为‘宫人不得随意焚毁旧物’,却被改作‘宫人不得收存密信’。”
“臣妾斗胆问一句——太后,这朱笔之人,是谁?”
全场震动!
众妃哗然,连太后面色也骤然一冷,刚欲开口,忽听殿外一声通报:
“摄政王殿下,携礼至。”
殿门打开,萧景琛一袭墨衣,携风入殿。
他步履从容,神情淡漠,手中执一封诏令,道:
“奉皇帝口谕,沈修仪所查案卷,确有错笔之处,即日起交由御史台专查。”
“同时,为彰明朝纲,陛下特赐沈修仪便服,不列贬等,仍居永昭殿。”
一锤定音,众妃面色尽变。
贵妃强自笑道:“摄政王……何必如此袒护一个区区修仪?”
萧景琛扫她一眼,语气不轻不重,却透着冰寒:
“朝堂之案,有心之人理应查清。”
“若宫中之人怕被牵连,大可自请封足,免得污了清白。”
贵妃脸色青白交错,张口欲言,却被太后摆手止住。
沈婉宁起身谢恩,却未低头,双目直视太后。
太后此刻再无笑意,只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
沈婉宁恭敬一礼:
“臣妾胆小,不过仗义直言而已。”
—
宴罢后,众妃散去。
沈婉宁方要出殿,忽被一只手拉入回廊侧影。
熟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正是萧景琛。
“你为何不怕?”他低声问。
沈婉宁看着他,片刻,忽然笑了。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
“你信我?”
“不。”她摇头,眼神清澈,“我信你信我。”
一句话,令他心神微震,紧绷多日的冷峻神色,终于缓缓松动。
萧景琛望着她,道:
“我已查到绿珠行踪。”
“她尚在人世,藏于城西小庵中。只是……已哑。”
沈婉宁神色未动:“哑者,也能写字。”
“走吧。”她轻声道,“我们该去请‘旧人归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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