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抉择真相现形
青铜台的金光在青雾里晃得人眼酸,陆九溟喉结滚动两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小芩掌心的薄茧——那是上次在苗疆破解蛊阵时被毒荆棘划的,当时她咬着牙不肯吭声,血珠子渗出来染红了傩面边缘的流苏。
此刻这双手却反过来攥紧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袖口往他骨头里钻。
"师父。"他侧头看向季寒山,后者正望着玉牌上流转的古字,道袍下摆被雾气掀起又落下,像极了三年前在义庄后巷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那时这男人踩着满地月光推门进来,腰间挂着锈迹斑斑的无常铃,说要收他这个连尸斑都认不全的净骸人当徒弟。"有些坎儿,总得自己迈过去。"季寒山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纸页上的灰,"当年我在钦天监掀了观星盘,也是这么想的。"
白小芩的指甲轻轻掐进他手背。
陆九溟低头,看见她眼尾还沾着方才小灵哭时蹭上的泪渍,发间那支骨簪是他在漕帮沉银案里从河底捞上来的,刻着半朵残缺的并蒂莲。"我阿娘说,人这一辈子,最怕的不是死。"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是明明能做些什么,却缩在壳里装看不见。"
老者的拐杖铜环突然发出一声清响。
小灵抱着珠子凑过来,发顶的蝴蝶结歪了,睫毛上的泪还没干:"陆哥哥,小灵能感觉到...地脉里的疼。"她踮脚把珠子塞进陆九溟手心,冰凉的玉珠贴着他掌纹,"就像上次你给我补魂时那样,疼,但能变好。"
陆九溟忽然想起初入无常簿时,季寒山让他在停尸房守了七七四十九夜。
那些尸体有的被水浸得发胀,有的被诡物啃得只剩白骨,他握着《洗冤鬼录》逐字比对,听骨术在耳中嗡鸣如钟。
后来师父说:"仵作不是看尸体,是看活人的债。"此刻玉牌上的古字在他眼里渐渐清晰,"龙渊既裂,诡门当开"——原来他们查过的浮棺、养的水猴、灭门的纸扎匠,全是这八个字掀起的涟漪。
"我们选。"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稳,"不管要换什么。"
白小芩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却没松开。
季寒山转头看他,眼底有什么暗芒闪过,又很快沉下去。
老者的皱纹里浮起些笑意,拐杖重重顿在地上:"好孩子。"他指节叩了叩玉牌,"不是换命,是换生机。
龙脉断的不是筋骨,是气。
需要有人把自身生气渡进地脉节点,像给枯树输营养液。"
"我来。"陆九溟往前一步,白小芩却拽住他衣袖:"不行!
你上次走阴七天七夜,现在元气都没补全——"
"小芩。"他握住她手腕,"你忘了在苗疆吗?
你替我挡那记蛊毒时,可曾问过我同不同意?"她眼眶立刻红了,却咬着唇退开半步。
季寒山走上前,指尖点在陆九溟后颈大椎穴:"我替你护着心脉。"老者也凑过来,拐杖尖在地上画出个古阵,"小灵,引魂灯。"
小灵吸了吸鼻子,指尖弹出一点幽蓝鬼火,绕着陆九溟转了三圈。
陆九溟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玉牌上。
刹那间,无数冰凉的细针顺着手臂往身体里钻,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细碎的爆裂声——那是听骨术在自动护主。
玉牌的金光突然暴涨,照得众人睁不开眼,他却在强光里看见了画面:
血色的地脉裂隙中,穿着玄色蟒袍的宦官正往石头里钉青铜钉,每钉一枚,就有诡物从裂缝里涌出来;国师府的飞檐下,十二面古傩面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最中间那面的眼睛正缓缓转动;江南纸人冢里,成百上千的纸人跪成方阵,最前面的纸人脸上,贴着张与季寒山有七分相似的人皮......
"原来如此。"陆九溟低喃,那些碎片在他脑海里连成线——前朝余孽勾结诡物,借阴行七十二门的术法破坏龙脉,等龙渊彻底崩裂,他们就能用诡物之潮冲垮大胤,重立旧朝。
而玉牌里的真相,正是这张盘桓了百年的网。
地脉突然发出轰鸣。
陆九溟感觉有热流从脚底窜上来,那是他的生气正顺着玉牌往地下涌,所过之处,他听见干渴的地脉在欢呼。
白小芩的傩面突然泛起红光,那是她在暗中用巫力帮他稳住气息;季寒山的无常铃自动震响,清铃音像一张网,兜住他即将溃散的魂;小灵的引魂灯烧得更亮了,鬼火里飘出若有若无的梵唱。
"快了。"老者的声音带着颤,"再渡三成......"
轰——
青铜台突然剧烈震动,陆九溟踉跄半步,掌心的玉牌烫得像块烧红的铁。
雾气瞬间变黑,原本清亮的钟磬声变成了刺耳鸣叫,他听见地底传来类似指甲刮擦石板的声响,一下比一下急。
季寒山的脸突然变得严肃:"有东西在阻!"
白小芩的傩面裂开细纹,她猛地咬破指尖,在空气中画出血色咒文:"是地脉里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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