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的指尖还沾着女子脸上的冰水,听见那两个字时,后颈的寒毛“刷”地竖了起来。
她原本扣着女子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骨节泛白,却在触及对方脉搏的瞬间又松了——那跳动快得像暴雨打在青瓦上,分明是被某种外力强行扯着魂魄在撞墙。
“陆明渊?”她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在灶台上的灰,却震得密室梁上的积尘簌簌往下掉。
女子的嘴角还挂着血沫,说出那名字时,眉峰不自然地往上挑了两寸——这是被傀儡术操控的典型征兆,她在老厨头的《异术录》里见过配图。
灶神信徒最擅长用迷香混淆记忆,让将死之人吐出最能动摇人心的谎言。
她深吸一口气,腕间暗青纹路灼烧得发烫,那是“本味感知”在提醒她:此刻的情绪比山芋泥里的巴豆还危险。
她迅速解下腰间的丝绦,三两下将女子捆在密室角落的石柱上——不是防她醒转,是防她体内的“东西”借尸遁走。
粗麻绳勒进女子手腕时,她看见对方手背上浮起半枚火纹印记,像被烙铁烙的,边缘还泛着焦黑。
“得罪了。”她对着昏迷的人低低说了句,转身抓起案上的荷瓣残屑。
山芋的焦香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石案上只余半块烤焦的瓤,边缘凝着层暗红的血珠。
她摸出袖中瓷瓶,倒出半粒“断念刀”碎屑——那是老厨头用玄铁寒刃磨的粉,专破邪祟附魂。
又从脖颈间摘下块褪色的铜镜,镜面蒙着层雾气,正是“照魂镜”的残影,能照出非人的魂魄。
刀粉落在掌心,凉得刺骨;镜雾沾在指尖,像团化不开的黏痰。
她将两样东西混进案角的桂花蜜里,蜜色立刻泛起青黑的涟漪。
这是给灶神信徒准备的“试金石”——若真有邪祟附在食物上,吃下去便如吞了烧红的炭;若只是凡人,顶多舌头发麻半日。
“小棠姐!”外间突然传来学徒阿福的喊叫声,“掌事说今日要给太后做樱桃酥,您快去看看!”她随手抹了把脸,将蜜罐塞进蒸笼最底层,又在笼屉上摆了碟刚蒸好的芙蓉糕——糖霜撒得极厚,像座覆着雪的小山。
等她施施然晃到前堂时,陈阿四正揪着阿福的耳朵骂:“连糖霜都筛不匀,你当这是喂猪呢?”见她进来,刀疤抖了抖,声音陡然软了三分:“太后要的是甜而不腻,你去把那罐十年的荔枝蜜……”
“我知道。”苏小棠打断他,目光扫过陈阿四腰间的钥匙串——最末端那枚铜钥匙,正是后巷密室的。
她转身进了内厨,反手闩上门。
案板上早备好了新鲜樱桃,颗颗红得透亮,像浸在血里。
她拈起一颗,用银簪挑开果蒂,将混了刀粉和镜雾的桂花蜜填了进去,再用樱桃肉原样封好。
蒸笼的热气漫上来时,她故意掀开半寸笼盖,甜香“嗡”地窜了满屋子。
阿福端着托盘来接时,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小心烫,太后要是尝出甜头,你这月例钱能多五贯。”阿福咧嘴笑,额角的汗都泛着光,却没注意到她指尖在他腕间点了三下——这是“速去速回”的暗号。
日头偏西时,内厨的窗棂突然“咔”地响了声。
苏小棠正低头切着糖冬瓜,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从梁上滑下来,黑衣裹得严严实实,连眼尾都蒙着黑纱。
紧接着又是两道,分别守住门口和窗口。
为首的黑衣人伸手去够蒸笼,指尖刚碰到笼盖,苏小棠突然甩了块冬瓜糖过去,“啪”地打在他腕间。
“偷食可是要罚跪的。”她笑着后退两步,靠在灶台上。
三个黑衣人同时转头,露出的半张脸上,左眼都浮着和密室女子一样的火纹。
为首的那个低喝一声,挥刀劈向蒸笼——刀光闪过的刹那,笼里的芙蓉糕“轰”地炸开,红蜜溅得满墙都是。
但见那蜜汁沾到黑衣的地方,布料立刻冒起青烟,像被泼了滚油。
黑衣人疼得闷哼,抬手去捂,却见掌心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筋络。
另一个黑衣人冲上来抓她,她侧身闪过,那只手却擦着她的衣襟扫过,在墙上留下五道焦黑的指痕。
“这蜜里掺了断念刀的粉。”她退到墙角,看着三个黑衣人在迷雾里挣扎,“你们附在凡人身上的魂,经得住几刀?”话音未落,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发出尖啸,声音像指甲刮过铜锣。
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四肢往反方向折成诡异的弧度,皮肤下凸起一个个肉瘤,“砰”地炸开,溅出的不是血,是团黑雾。
另外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要逃,却被迷雾裹住脚踝。
黑雾从他们七窍里往外钻,最后“噗”地散作两团灰,只余下三身空荡荡的黑衣,像被抽走了骨头的蛇。
苏小棠扶着案几喘气,腕间的暗青纹路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半块焦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檀香。
那香混着松烟墨的气息,是陆明渊常用的沉水香。
“看来,你是真的准备好了。”
声音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尾音却带着丝她从未听过的冷硬。
她慢慢转身,看见陆明渊站在门口,月白锦袍上沾着几点蜜渍,本该温润的眼瞳里,浮着两簇幽蓝的火——像极了方才黑衣人眼里的灶神火纹。
她的指尖轻轻搭在腰间的银簪上,却没有拔出来。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陆明渊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突然多出半截——像是有另一个“人”,正贴在他背后,咧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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