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火种周围,有黑色的雾气正在蔓延,像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正撕拉着那层薄弱的光膜。
苏小棠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青焰石火种每跳动一次,她后颈的胎记便灼痛一分,本味感知如沸水翻涌,将空气中每一丝异常都撕成碎片——那团黑雾里裹着的,不是普通的阴邪之气,是赤魂椒燃烧后的焦苦。
"陈掌事。"她踉跄着扑向墙角的青石砖,指尖在石缝里抠出一道血痕。
陈阿四举着火折子凑近,火光映出砖面几道新撬的划痕,石粉里混着星点暗红,"赤魂椒灰。"苏小棠的声音发颤,"这种辣椒产自极北寒渊,燃烧时会释放腐蚀灵脉的毒雾——老厨头说过,当年灶神封印被破前,祭坛里就有这东西。"
陈阿四的铜锅"当啷"砸在地上。
他蹲下身,粗糙的指腹蹭过划痕,喉结滚动:"王怀安那狗东西...上个月他说要查青焰石损耗,在这守了三晚。"他突然攥紧拳,指节发白,"老子还夸他勤快!"
苏小棠没接话。
她从怀中摸出半卷泛黄的《灶神录》残页,纸张边缘还留着老厨头临终前蘸血写的批注。
指尖扫过"真传"二字时,后颈的灼痛突然化作电流窜遍全身——残页上的纹路竟与她胎记的形状完全重合。
"唯有真传之人,方可重铸封印。"她念出最后一行字,声音轻得像叹息。
抬眼时,陈阿四正盯着她后颈,火光里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老厨头总说我脾气躁,压不住灶火。"他弯腰捡起铜锅,用袖子擦了擦沾血的锅沿,"可你不一样。"
苏小棠喉头一热。
她想起陈阿四从前总骂她切葱丝不够细,却在她被嫡女刁难时,把滚烫的糖霜泼在对方绣鞋上;想起他偷偷往她饭里埋的酱牛肉,想起他骂骂咧咧却总在她熬夜试菜时守在灶前添柴。
此刻他鬓角的白发被红光染成血色,可眼底那团火,比二十年前刚进御膳房时更旺。
"站我右边。"她将残页按在青焰石上,胎记与石纹严丝合缝。
陈阿四立刻站定,铜锅抵在石底,掌心渗出的汗把锅柄浸得发亮。
两人同时闭眼,本味感知如两条银线,缠上悬浮的火种——
苏小棠的世界突然安静了。
她能"看"到火种里翻涌的灶神残念:有劈柴时崩进眼睛的木屑,有熬汤时滴在灶台上的泪,有被凡人供奉时的温软香火,也有被背叛时的灼痛怒火。
这些情绪像乱麻,正被黑雾里的手狠狠撕扯。
"跟我念。"她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火归炉,魂归垣。"
陈阿四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带着破锣似的粗哑:"火归炉,魂归垣。"
火种的跳动慢了些。
苏小棠能感觉到体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右肩的伤处开始渗血,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但她不能停——老厨头说过,灶神之力反噬时,第一个被烧穿的会是御膳房;陆明渊还在外面清剿叛军,他的披风上还沾着她的血;陈阿四的铜锅跟了他三十年,锅沿的缺口是他十六岁时为救学徒撞的...
"啪。"
有什么东西碎了。
黑雾突然暴涨,像被捅破的蜂窝。
苏小棠的本味感知被撞得七零八落,她听见陈阿四闷哼一声,铜锅当啷落地。
抬头时,火种周围的光膜已裂成蛛网,黑雾里隐约浮出半张人脸——青面、赤须,嘴角勾着与王怀安如出一辙的笑。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了吗?"
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骨头上刮过。
苏小棠的瞳孔剧烈收缩,她认出那是王怀安的嗓音,可又比王怀安的更沉、更冷,像从地底下爬出来的。
陈阿四抄起铜锅就要砸,却被黑雾缠住手腕,锅子"哐"地砸在青焰石上,溅起一串火星。
"小棠!"陈阿四的脸憋得通红,"用你的胎记!"
苏小棠咬碎了舌尖。
她猛地扯开衣领,后颈的胎记在红光里泛着妖异的金。
火种突然剧烈震颤,像被什么拽着往黑雾里钻。
她踉跄着扑过去,指尖刚碰到火种,便被烫得冒起青烟——但她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
"火归炉——"她的声音带着血沫,"魂归垣!"
火种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
陈阿四被震得撞在墙上,苏小棠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后脑勺磕在青石板上,眼前一片金星。
她听见头顶传来碎石坠落的声音,看见青焰石表面的阵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黑雾里的人脸却越来越清晰,嘴角的笑越来越大。
"结束?"那声音混着碎石坠落的闷响,"不过是...开始。"
镇魂之所突然剧烈震动。
苏小棠抓住身边的石桌才没滚进裂缝,她看见陈阿四正扒着墙往她这边爬,脸上全是血;看见青焰石的火种正在疯狂吸收黑雾,颜色从幽蓝变成妖异的紫;看见自己后颈的胎记,不知何时已变成与火种相同的紫色。
震动越来越剧烈。
苏小棠听见头顶传来闷响,是地道口的石板被震落了?
还是陆明渊带着暗卫来了?
她想喊,喉咙却像塞了团火。
最后一刻,她望着那团紫得发黑的火种,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焦香——像极了老厨头临终前,在她手心塞的那碗养身粥,熬得太久,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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