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巢，你说……胖子他……”韩斌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别瞎想。”曹巢打断他，语气异常坚定，带着法家特有的理性和对规则的某种信任，“吴德那小子，命硬得很！源点四个月的折磨都活蹦乱跳，区区兽潮，困不住他！他肯定在某个犄角旮旯猫着呢，说不定正猫在哪里，学什么新本事。”
“但愿如此……”韩斌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我只是……总觉得那场兽潮来得太蹊跷。白岳师傅的态度也很奇怪。还有今天那个护林员……”
“那个穿鹿皮的老姜？”曹巢也微微皱眉，“是有些违和。但他说得也有道理，特殊环境，特殊需求。只要来源合法……虽然我觉得‘自然淘汰’这种说法水分很大。”他顿了顿，转移了话题，“等这边事了，你打算回洛邑还是继续留在神农架找胖子？”
“找到胖子再说。”韩斌毫不犹豫，“洛邑……暂时不想回去。”鬼市蜃楼毁灭汴梁的阴影，赵杞中和无数百姓的失踪，是他心底另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疤。
“我可能得回洛邑一趟。”曹巢的声音平静，“‘络绎友’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曹老板……似乎也有些心事，说让我回去。而且，洛邑辖区最近也不太平，有些深渊活动的迹象需要查证。”
两人边走边聊，谈论着对未来的迷茫，对过往的怀念（尤其是源点那段地狱又珍贵的训练时光），对力量的追求，对深渊的警惕……兄弟间的低语在寂静的山林间飘荡，暂时驱散了夜的寒冷和心中的阴霾。
然而，就在他们走到一处视野相对开阔、能俯瞰下方一条蜿蜒山间公路的山坡时，韩斌的脚步猛地顿住了！他一把拉住曹巢，两人迅速矮身，藏匿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嘘！”韩斌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眼神锐利如刀，侧耳倾听。
曹巢也立刻屏息凝神，法家的敏锐感知瞬间提升到极致。
“轰隆隆……嗡嗡嗡……”
一阵阵低沉、密集、绝非自然产生的引擎轰鸣声，如同沉闷的雷声，隐隐约约地从下方那条本应在这个时间点空无一车的山间公路方向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在这本该只有风声、虫鸣（虽然兽潮后少了很多）和树叶沙响的原始山林深夜，这突兀的、规模不小的机械噪音，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
“卡车？好多辆！”韩斌压低声音，眼中充满了惊疑。他的“玉耳”能清晰分辨出那是重型柴油发动机的声音，而且不止一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强烈的好奇。没有任何犹豫，他们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借着岩石和树木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朝着下方公路的方向潜行而去。
越靠近公路，引擎的轰鸣声越是震耳欲聋，还夹杂着人声的呼喝、金属碰撞的铿锵声！
两人小心翼翼地拨开一丛茂密的、带着夜露的灌木，伏低身体，将目光投向公路。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原本空旷的山间公路上，此刻竟停靠着长长一列、足有十几辆覆盖着厚重帆布的大型厢式货车！车灯大部分熄灭，只有几盏昏暗的工作灯在车尾附近亮着，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在昏暗的光线下，几十个穿着深色工装、动作麻利的壮汉正在紧张地忙碌着。他们两人一组或三人一组，正费力地拖拽、推动着一个个用黑布严密覆盖的、巨大的长方形金属笼子。那些笼子显然极其沉重，工人们喊着号子，额头青筋暴起，才能勉强将它们沿着临时搭建的斜坡，艰难地推上货车的后厢！金属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柴油味、汗味，还有一种……混杂着野兽骚臭和排泄物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们在运什么？这么重？”曹巢用极低的气音问道，眉头紧锁。这深夜深山，如此大规模的运输，绝非寻常。
韩斌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观察，同时将“玉耳”的感知提升到极限，试图捕捉那些被黑布覆盖的笼子里传出的声音。
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回应他们的疑惑，夜空中一片厚重的云层缓缓移开，清冷皎洁的月光如同舞台追光灯般，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正好照亮了公路上的这片区域！
就在这刹那的光明中，韩斌和曹巢的目光，穿透了外围工人们忙碌的身影，精准地捕捉到了其中一个刚刚被拖拽到货车尾部的笼子——那覆盖笼子的厚重黑布，在拖拽过程中被扯开了一角！
笼中之物，瞬间暴露在月光之下！
那是一只……金丝猴！一只神农架特有的、极其珍贵的川金丝猴！它那身本该如同流动黄金般耀眼的毛发，此刻在月光下显得黯淡无光，沾满了污秽。它的眼神惊恐绝望，充满了野性被囚禁的痛苦，一只爪子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栏，另一只爪子徒劳地向外伸着，嘴巴无声地张开，似乎在发出凄厉的悲鸣！它显然被注射了镇静剂，动作迟缓无力，但那眼神中的绝望却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韩斌和曹巢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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