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今天讲的这桩奇事啊,发生在明朝万历年间,直隶保定府有个张各庄。庄里有户人家姓王,当家的叫王老二,三十出头,生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透着凶光。这人打小就不安分,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没少让他爹娘操心。等他爹娘一死,更是没了管束,成了庄里一霸。
王老二干的营生见不得光——夜里做那“没本钱的买卖”。他专挑那些孤寡老人、外地客商下手,轻则偷盗钱财,重则伤人害命。只因他行事谨慎,又有些拳脚功夫,这些年来官府竟拿不住他半点把柄。
这张各庄往西三里地,有片乱坟岗,荒草萋萋,乌鸦成群。人说那地方阴气重,白日里都少有人敢过,更别提夜里了。偏王老二胆大包天,常在那附近转悠——他晓得有些赶夜路的客商为省事,爱抄近道打那儿过,正合了他心意。
话说这年七月半,鬼门大开的日子。王老二白天在庄口酒铺喝得酩酊大醉,傍晚时分摇摇晃晃往家走,路上撞见邻村李寡妇挎着篮子从镇上回来。李寡妇今年才二十四,丈夫去年病死了,留下个三岁娃娃,日子过得艰难。篮子里是她用攒了半年的鸡蛋换的一小袋白面——想给娃娃过生辰蒸几个馍馍。
王老二一见那袋子,贼眼一亮,借着酒劲拦住去路:“李嫂子,这急匆匆上哪儿去?”
李寡妇吓得后退两步:“王、王二哥,俺回家去。”
“回家?让二哥瞧瞧篮子里装的啥好东西。”王老二说着就伸手去抢。
李寡妇死死护住篮子:“这是给娃过生日的面,求王二哥高抬贵手。”
“哟,还护上了!”王老二一把夺过篮子,掂了掂那袋面,“正好,二哥这两天嘴里淡出鸟来,这面归我了!”
李寡妇扑通跪下了,泪如雨下:“王二哥,您行行好,俺娃三年没吃过白面馍了,就等着这一口……”
“滚一边去!”王老二一脚踹开李寡妇,扬长而去。李寡妇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却不敢声张——谁不知道王老二是个心狠手辣的,惹急了他,夜里一把火能把房子烧了。
王老二拎着面袋子,晃晃悠悠往家走,路过乱坟岗时,天色已暗,四野寂静,只有风吹荒草的飒飒声。他打了个酒嗝,正要加快脚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王二哥,王二哥……”
那声音飘飘忽忽,似男似女,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王老二头皮一麻,酒醒了大半。他在这片地界作恶多年,从不怕什么神神鬼鬼,可今儿这声音透着邪乎。他猛地转身,只见荒草丛中,影影绰绰站着个人影,看不真切。
“谁在那儿装神弄鬼?”王老二喝道,手摸向腰间的短刀。
“王二哥,是我呀……”那影子往前飘了几步,月光下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眼窝深陷,嘴角渗血,身穿一袭破烂寿衣。
王老二心里咯噔一下——这分明是个死人模样!但他强作镇定,抽出短刀:“管你是人是鬼,敢挡你王爷爷的道,叫你魂飞魄散!”
那鬼幽幽叹了口气:“王二哥,你不认得我了?三年前的中秋夜,你在这条路上……”
王老二浑身一颤。三年前的中秋,他的确在这里劫杀过一个贩丝绸的客商,得了五十两银子。那客商临死前瞪着他的眼神,他至今记得清楚。
“你、你是那卖丝绸的……”王老二声音发颤。
鬼点点头:“正是。我死得冤,魂魄不散,在这乱坟岗游荡三年,专等王二哥你。”
王老二心知不妙,转身要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他低头一看,只见从地下伸出数只惨白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
“救命啊!”王老二终于怕了,扯着嗓子大喊。
鬼飘到他面前,那张惨白的脸几乎贴到他鼻尖:“王二哥,你可知这三年来,你害了多少人?李寡妇那样的苦命人你都下得去手,老天爷不收你,我收!”
话音未落,王老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整个身子像被冰冻住,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
那鬼围着他转了三圈,每转一圈,王老二就觉得身子沉一分,到第三圈时,他已经像根木桩子似的立在那儿,只有眼珠子能勉强转动。
“王老二,你作恶多端,本应让你血债血偿。”鬼的声音忽然变了,不再飘忽,反倒多了几分威严,“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次借我之力制住你,是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你且在此站上一夜,好好想想你这些年造的孽。明日天明,自有人来带你见官。”
说完,鬼影渐渐淡去,消失在荒草丛中。王老二孤零零立在乱坟岗前,夜风吹得他浑身冰冷,偏又动弹不得。远处传来野狗的嚎叫,近处坟地里磷火点点,他这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恐惧。
这一夜,王老二想了很多。他想起了小时候娘给他缝的布老虎,想起了爹教他认字时温和的笑容,想起了第一次偷邻居家的鸡被爹发现后挨的那顿打,想起了第一个被他害死的货郎临终前惊恐的眼神……一件件,一桩桩,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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