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来,就快好了。”陈默的声音轻得像滑过刀面的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他手里的仪器像一只冷酷的金属蜘蛛,沉重的关节在我枯皱的后颈皮肤上滑动,最终,那个细得如同毒蛇獠牙的探针尖端,冰凌般地抵住了我颈后骨头缝隙最柔软的那一点。
我浑身猛地抽紧,肌肉绷得像块冻硬的石头。浑浊的眼珠竭力斜向那巨大玻璃圆柱体。那里面幽蓝的光流得比死人血管里的还慢,一根根扭曲、悬浮的暗红色针状晶体像无数挣扎着、被钉在琥珀里的昆虫标本。那不是我想象中温暖泛黄的旧照片,也不是熟悉的老歌调子。那是某种凝固的、沉淀下来的……纯粹的苦痛。恐惧像深水寒潭的气泡,咕嘟咕嘟地从胃底冒上来,塞住了喉咙。
“别怕爸,”陈默拍了拍我僵硬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抚摸实验台上一块等待切割的培养皿,“一点点麻,很快。您的意识波动很宝贵,它们会被完美提纯,结晶化……永久存档。”他的眼神透过那冰冷的金丝眼镜片落在我脸上,里面燃烧的东西让我想起实验室里被强电流点亮的、只有一种光焰的灯泡。纯粹,冰冷,目的性强烈到不近人情。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是抗拒那物理的刺痛——是某种更为庞大、即将吞噬一切的阴影降临的直觉战栗。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风箱般的杂音。
探针突然动了。没有预兆,冷酷精准。尖端以一种超越血肉承受的速度,狠狠啄穿了皮肤和那层薄薄的保护筋膜。
“呃——!”剧痛像一根烧红的钢钎,沿着脊柱瞬间捅进天灵盖,然后炸裂成千万根灼烫的针。冷汗刷地从每一个毛孔涌出来。身体的控制权在这一刻被强行剥离,每一块肌肉都僵硬得像被瞬间浇筑了冰冷的水泥,只剩下无法抑制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痉挛震颤。
嗡——!
仪器的核心响起了贪婪的蜂鸣,不再是低沉的预备,而是饥渴的吞噬号角。眼前猛地一黑,如同被瞬间投入滚烫粘稠的岩浆。无数模糊扭曲的影子和色彩疯狂搅动、拉扯……浑浊中渐渐凝出一个佝偻女人的身影。灰白头发,深陷的眼窝里像两口枯井,盛满了无法言说的灰烬。是我的母亲。
这个虚影不是温和的回忆。她每一个细胞的构成都塞满了令人窒息的重量——悔恨!那是无数个深夜辗转反侧却无法弥补的过往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是无数次争吵后留在心上永远无法愈合的裂口;是那句终其一生也没能说出口的道歉……粘稠的、黑色的淤泥,包裹着尖锐的玻璃碴,汹涌地裹挟着我的意识,疯狂倒灌进来!
“呃啊……不……”
不是存档!它们在榨取!像贪婪的水蛭吸附在我灵魂最痛楚、最脆弱的疮疤上!我的理智在尖叫!记忆被扭曲成了刑罚,恨意和恐惧在高压下被强行压榨提纯。我像只被钉在实验台上的昆虫,眼睁睁看着自己灵魂最疼痛的部分化作那晶体舱里扭曲生长的尖刺!
意识被撕扯着,一部分沉沦在那无边无际的黑色悔恨泥沼里挣扎,被母亲枯井般的眼睛凝视着、质问着;另一部分在惊恐中拼命抬头看向玻璃柱。
快!快阻止它!
在那幽蓝诡异的光晕下,我看清了!晶体舱里那根正在疯狂延展、颜色变得越来越幽暗如干涸血液的新生暗红针形晶簇,它的顶部结构,它的“尖端”——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步扭曲姿态,指向的坐标……
分明就是仪器旁边那个小小的、闪烁指示着仪器状态和操作员信息的辅助显示屏!屏幕上冰冷的荧光字迹清晰地标注着:“当前核心频率来源:操作员情绪监控端口。”端口信息后面,挂着一个名字——Chen Mo。
嗡鸣骤然变调,仪器的功率输出值在一个心跳的瞬间,飙升到刺眼的红色阈值区!
“呃……呃啊……”我被这来自灵魂深处撕裂剧痛死死攫住,整个人如同垂死的鱼一样绷直在束缚椅上,猛烈地弹动了一下,然后又重重摔回去。
“爸!”
陈默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和焦灼,动作快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他瞬间切断了探针的连接。“怎么搞的?爸!爸你醒醒!”
沉重的束缚松开,新鲜空气涌入口鼻,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呛得我眼泪直流。我像一条离岸太久的鱼,在冰冷的实验台上猛烈喘息,几乎要将肺咳出来。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尖锐的噪音渐渐被自己沉重的喘息声盖过。
模糊中,陈默的脸焦急地凑近。“爸,吓死我了!仪器对情绪的抓取可能过于……同步了。”他语气里是恰到好处的自责和懊恼,“刚才监测到您的异常痛苦波动,我下意识加强了分析……是我的错,我太急功近利了!”他轻柔地拨开我被冷汗浸透、贴在额头的花白头发,那动作里带着安抚的意味,像一个真正忧心父亲的好儿子。“您看到什么了?怎么反应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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