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家乃是百年世家大族,而冼家是商户出身的,族中好不容易有子弟当上官,官阶比申家足足低四级。因此这门亲事在京城人眼中就是冼家高攀了,各种议论纷纷,申毅夫作为申家嫡长子,人品相貌俱是上乘,为何偏偏与一个小小冼家结亲,还亲自上门提亲,阵仗很大。
有些流言蜚语自然传到了冼霏雅耳中,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婚后申毅夫对她的体贴入微甜言蜜语让她感到无比幸福,不过是一些外人的揣测,并不影响她的生活。
申毅夫说,当时的小乞丐算是成就他们姻缘的“功臣”,欲将他接到申家来当管事,冼霏雅自然不会反对。
小乞丐已经成长了很多,在冼家的历练使他褪去了当初的腼腆,看起来稳重成熟了许多。
“小瘦,不必惧怕,申家和冼家都一样的,不过是大一点而已,你应变能力强,管理这点院子自然是绰绰有余。”
小乞丐只微微点头。
冼霏雅打量一眼,嗯确实挺瘦的,她便也如此称呼这位老熟人、新管事了。
申毅夫在朝中领的是闲职,大多数时间都是带着冼霏雅出去四处游山玩水。两人轻装简行,申毅夫只带小瘦一人帮忙跑腿拎行李,冼霏雅也只带一个小丫鬟。
没有哪个出嫁的女儿不思念爹娘的,申毅夫十分体贴大度,他需要出外办事的时候就会将冼霏雅送回她娘家,还让她多住几日,好好孝顺爹娘,每次还会带上很多名贵礼物,冼家上上下下人人有份。因此,冼家没有人不对这位姑爷赞不绝口的,冼霏雅的双亲更是满意极了。
“娘,他对我好是好,只不过……”
“对你好,这不就够了吗?”
冼霏雅低头不语。
“雅雅,人无完人,夫妻之间要相互体谅、包容,多看到对方的好,日子才能顺顺当当地过下去……”
“娘说得对。”冼霏雅自己开导自己,申毅夫可能就是不太喜欢行周公之礼吧,因为关心自己的身体才每个月请大夫为自己把脉。可总觉得有点刻意啊,同房一次后再不碰她,好像数着日子似的请大夫,脉象无异后和她同房一次,再如此循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消去痕迹。
没过多久,冼霏雅怀孕了。主要是她的孕期反应太大,不用请大夫人人都能看出来。不过请脉大夫还是一定要找的。把脉过后,申毅夫亲自送大夫出去,冼霏雅用眼神示意小丫鬟悄悄跟上。
小丫鬟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冼霏雅百般允诺她才肯说。“小姐,您别生气啊,其实这事儿吧,在大户人家里挺正常的,只是……对您身体略微有损……”
原来申毅夫偷偷问大夫冼霏雅怀的是小公子还是小小姐,大夫在京中颇有声名,也确实有本事,一口断定是小小姐。大夫走后,申毅夫就让小瘦去买堕胎药了。
“小瘦当时还问了一句‘老爷,买哪一种’,姑爷说,说买药效最快的,不用管……”小丫鬟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了,但冼霏雅明白,是不用管对身体损伤大不大,只要药效最强最快……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娘亲的告诫,冼霏雅还一直否定自己的怀疑,一边悄悄查证,一边又自责不信任自己的相公,他对自己那么好。可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证明他是真心在乎自己的?难不成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在说谎骗自己对相公寒心然后她趁机开脸做小吧?
好像……也有这种可能?毕竟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要验证真伪也很简单,那就是当面对质。
当那一碗气味极其浓郁的汤药放在冼霏雅面前时,她并未急着喝,只是坐在桌旁,静静地等着申毅夫回来。
“怎么还不喝汤药呢?对你身体好的,要听大夫的话,苦口良药,乖啊。”
冼霏雅状作惊讶,“相公,我还以为这是给你喝的,还让人温着呢,不曾想这是让我喝的?”
“不是,这是给你喝的,你相公身体好好的,并无不适。”
冼霏雅静静地看着申毅夫,申毅夫从进来开始并未与她对视,只稍稍瞥了眼桌上的药,视线就一直在游离。
“哦?今日大夫说我身体康健,并未开药方啊,是哪个大夫开的方子?能否让我看看?我少时有个大夫朋友,跟她学得一二分药理,虽不甚精通,但这药闻起来就是对身体损伤很大的,尤其是对孕期的女子,轻则堕胎,重则殒命……”
冼霏雅字字清晰,将申毅夫脸色变化的过程尽收眼底,心底由许多积存的甜言蜜语和温馨时刻织成的梦幻宫殿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还在不停地变多,一路延伸到了她的眼角,顺着精致的脸颊流入口中,诉说着无数苦涩。
“啊?这么严重吗?我是担心你身体有些虚弱,让人给你开些滋补的方子。到底是哪个黄绿瞎开的!我这就去找他算账!”申毅夫气哼哼地匆匆转身欲离开,以掩饰略有些慌张的神情。
“相公,不用了。想必是哪个丫头小厮送错了来吧,不是什么大事,一旦追究起来,他们可就没有生路了。反正我没事呢,此事到此结束吧。”
申毅夫悄悄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向冼霏雅的目光又是那么的温柔宠溺,笑容恰好在烛光的亮面,显得俊逸非凡,“雅雅,你真是难得的贤妻,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冼霏雅羞涩地用手帕掩面,低下头,半扭过身去。
其他,她有一点没想明白,世家大族重视嫡子很正常,可嫡女用于与别家联姻对家族也有益,多一个又不是养不起,为何如此狠心偏要她堕胎呢?
没等她想通,申毅夫又笑意盈盈地端来药膳哄她吃,信誓旦旦说真的是补身体的,作为上次大意的补偿。
可能也是考验冼霏雅到底是不是真的知药理吧。
冼霏雅拿起药膳轻嗅,然后就狂吐不止,说暂时吃不下,先放着,她好些了自己会吃。
趁着申毅夫离开,冼霏雅就让人偷偷将药膳拿去医馆检验。果然,换成慢性的堕胎药了,药量很小,非精通医术的人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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