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卫东被留置后,倚仗资历摆出倨傲姿态。
陈青禾甩出涂改的评估报告和职工血泪控诉书。
保温杯在孙卫东颤抖的手中发出细碎声响。
窗外暴雨如注,郭刚的奥迪车却悄然驶离大院。
孙卫东被带进县纪委那间专门的谈话室时,还带着一丝侥幸的倨傲。留置措施带来的短暂慌乱似乎已被压下,他努力挺直了那略显臃肿的腰板,试图找回那个在轻工局说一不二的孙局长气场。头顶的白炽灯管发出刺眼的光,将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照得格外清晰。他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陈青禾和另一名纪委干部老张,眼神里混杂着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轻蔑。一个年轻得过分,一个沉默寡言,能奈他何?
“孙卫东同志,”老张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沉铁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今天请你来,是组织上就县第一纺纱厂改制过程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向你了解核实情况。希望你端正态度,实事求是,配合组织调查。”
孙卫东鼻腔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在硬木椅子上靠得更舒服些。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那个属于他的、印着轻工局徽记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热气,啜饮了一口。杯身光滑的金属表面,映出他刻意维持的镇定表情。
“组织调查,我理解,也配合。”孙卫东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磕碰出清脆的一声响,“纺纱厂改制,那是县里的大政策,我们轻工局,包括我本人,都是严格按照上级指示和改制方案执行的。每一步,都有会议记录,有领导批示,经得起查。”他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一种被误解的无奈,“现在厂子没了,职工有情绪,这我理解。但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这些具体办事的人头上,这不合适吧?改制嘛,总有人要承担阵痛。”
他刻意避开了陈青禾的目光,仿佛对方不值一提,只对着看起来更“老成”一些的老张说话。那份浸淫官场多年的油滑和推诿,像一层厚厚的油脂,包裹着他。
陈青禾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孙卫东表演。他面前摊开着厚厚的卷宗,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那节奏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一下,又一下,敲在孙卫东强撑的镇定上。孙卫东眼角余光瞥见陈青禾那双年轻却异常沉静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这年轻人,不像他预想中那么好糊弄。
“孙局长,”陈青禾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改制有阵痛,这话没错。但阵痛,不等于国有资产可以不明不白地流失,不等于职工的合法权益可以被随意剥夺,更不等于某些人可以在其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他顿了顿,目光如锥,直刺孙卫东,“改制方案是死的,执行的人是活的。执行过程中有没有偏差?有没有违规操作?有没有人利用职权谋取私利?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孙卫东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保温杯被他下意识地攥紧了些。“小陈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改制工作千头万绪,有些细节上的疏漏在所难免,怎么能上升到‘中饱私囊’这么严重的指控?你这是污蔑!”他提高了声调,试图用气势压人。
“污蔑?”陈青禾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冰冷的嘲讽。他不再看孙卫东,而是伸手,从面前厚厚的卷宗里,精准地抽出了几份文件。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啪!”
第一份文件被轻轻拍在孙卫东面前的桌面上。那是一份资产评估报告的复印件,关键数据页被特意放大复印,几处明显的涂改痕迹如同丑陋的伤疤,在雪白的纸面上异常扎眼。那些被刮掉重写的数字,那拙劣的覆盖笔迹,在专业人员的眼中,简直昭然若揭。
“这是纺纱厂改制前,由‘宏远评估事务所’出具的最终资产评估报告。”陈青禾的声音清晰得如同冰珠落地,“原件在档案室,这是复印件。孙局长,请你看看,特别是厂房价值、设备残值、库存原料这几项核心资产的数据,这些涂改痕迹,是评估师的手误,还是……有人授意?”
孙卫东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几处刺眼的涂改。他当然认得!那正是他授意手下心腹,在报告定稿后连夜“润色”的结果!为了压价,为了给那个钱大勇铺路!一股寒气猛地从脚底板窜上头顶,他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下意识地想去抓保温杯,手指却有些发僵,杯盖在他手里发出轻微的、细碎的碰撞声,嗒…嗒…嗒…像极了丧钟的余音。
“这…这…”孙卫东喉咙发干,声音艰涩,“评估报告…可能有…有复核时的笔误…或者…或者存档时弄污了…”他语无伦次,自己都觉得这辩解苍白得可笑。
“笔误?”陈青禾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又拍下第二份文件。那是宏远评估事务所的资质证明复印件,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其评估资质等级和范围。“宏远评估,一家注册资本五十万,主要做小型商铺转让评估的事务所,是谁推荐给纺纱厂做如此重大的国有资产评估的?它的资质,有能力评估一个拥有数万纱锭、大型厂房的国有纺织企业吗?这份明显低估的评估报告,是如何通过轻工局审核,最终成为改制依据的?孙局长,作为改制领导小组副组长、轻工局一把手,你,审核了吗?签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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