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天，四人做了个大胆决定。
崔衍带着赤红种子登上终南山巅的火山口。这里虽已千年不喷发，但岩缝里渗出的硫磺气仍炙热难当。他将种子埋进一处蒸汽口，硫磺蒸汽如白蛇般从岩缝中钻出。
崔衍踩着滚烫的火山岩，每一步都让靴底发出焦糊的气味。他解开腰间的皮囊，倒出那粒赤红如血的种子。种子刚接触岩石，就"嗤"地冒出一缕青烟，仿佛在抗拒这灼热的环境。
"果然怕冷......"
他低声自语，拔出横刀在蒸汽最浓处掘了个浅坑。埋下种子时，指尖被烫出水泡，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声。
崔衍瞬间转身，横刀出鞘三寸——却见苏晚站在三丈外的岩台上，马尾辫被热风吹得飞扬。
"不放心你一个人。"她晃了晃手中的铜壶，"带了寒泉水，降温用。"
与此同时，骊山北麓的冰窟内。
阿沅裹着狐裘，举着火折子艰难前行。冰壁反射的蓝光让整个洞穴如同水晶宫，寒气刺得她睫毛结霜。
"应该够深了......"
她跪在冰面上，用银簪凿出个小洞。那粒漆黑种子刚放入，周围的冰就"咔咔"裂开蛛网状花纹，仿佛在排斥这极寒异物。
正要覆冰封存，洞顶突然坠下一根冰锥，擦着她脸颊钉入地面——冰锥里竟然冻着只蓝眼蝙蝠！
阿沅倒吸一口冷气，加快动作埋好种子。离开时，她没注意到冰壁上浮现的淡金色纹路，正随着种子呼吸般明灭。。。。
终南山的落日将云海染成赤金色，崔衍踩着碎石嶙峋的小径下山，靴底沾满火山灰。硫磺的气味仍萦绕在衣襟间，混合着怀中赤红种子散发的奇异辛辣，让他喉头发紧。
转过鹰嘴岩时，山风突然送来一缕熟悉的香气——麻、辣、鲜，还带着一丝小麦的焦香。
崔衍脚步一顿，横刀无声出鞘三寸。
十丈外的断崖边，苏晚正盘腿坐在一块突出的青石上。
她面前支着个简易石灶，火堆上架着个被熏黑的铁皮罐子。罐中红汤翻滚，煮着的分明是忘忧居特制的方便面，旁边石板上还摆着切好的野菌和风干羊肉。
"再不过来，面可就糊了。"
她头也不回地抛来双竹筷，马尾辫在暮色中划出利落的弧线。崔衍下意识接住，竹节上还留着几道新鲜的刻痕——是苏晚惯用的计数方式，想必这已是今日翻越的第三座山头。
崔衍在离火堆三步远的地方坐下。
滚烫的铁罐被苏晚用布裹着推过来，红汤里沉着金黄油亮的面饼，辣油在表面聚成琥珀色的漩涡。他低头吃了一口，熟悉的麻辣瞬间席卷味蕾，烫得额角沁出细汗。
"种子埋好了？"苏晚用匕首挑着根野葱在火上烤。
"嗯。"
"没被蒸汽烫着？"
崔衍的指尖无意识摩挲了下水泡，摇头。
火光"噼啪"爆了个火星，苏晚突然倾身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年轻校尉常年握刀的手掌宽厚粗糙，此刻食指和中指却红肿发亮，明显是烫伤。
"这叫没事？"
她从腰间皮囊倒出些褐色粉末，混着雪水拍在伤处。药粉接触皮肤的刹那，崔衍肌肉猛地绷紧——这刺痛感比灼伤强烈十倍。
"孙老头特制的'黄连椒粉'。"苏晚恶作剧得逞般挑眉，"以毒攻毒。"
夜色渐深，苏晚往火堆里添了把枯枝。
"崔将军。"她突然用上敬称，"你明明最能吃辣，为什么每次火锅都只涮清汤？"
铁罐里的面汤已经见底，崔衍盯着最后一片羊肉在红油里沉浮。三个月前那个雪夜突然浮现——他亲眼看见苏晚试尝新炒的辣油，被呛得满脸通红却强装镇定，结果半夜疼得在院井边灌凉水。
"省着辣料留着卖钱。"他最终低声道。
苏晚大笑，笑声惊起林间夜枭。她摸出个扁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突然递过来："尝尝？"
壶中是琥珀色的液体，闻着像酒，入口却火烧般灼喉。崔衍猝不及防被呛得咳嗽，这才发现壶底沉着几粒迷你辣椒——正是上个月阿沅种出的"珍珠椒"。
"新品鸡尾酒。"苏晚眨眨眼，"叫'将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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