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猎场的黎明,雾气如纱漫卷。
安禄山跪在御帐外的青石板上,额头抵地,粗壮的脖颈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今日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胡服,金线绣的猛虎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可腰带却故意系得松松垮垮,衣襟半敞,露出里头白花花的肚皮。
"臣安禄山,叩请陛下圣安!"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憨厚。见玄宗掀帘而出,他立刻"笨拙"地往前爬了两步,肥厚的手掌"不小心"按进泥地里,溅起的泥点沾上了玄宗的龙纹靴面。
"爱卿这是......"玄宗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安禄山抬起头,堆满横肉的脸上挤出孩童般的雀跃:"臣昨夜梦到老神仙指点箭术,说臣若勤加练习,必成神射手!特来请陛下考校!"
他说话时,嘴角还挂着一点口水,活像个痴傻的稚童。可那双藏在肉缝里的小眼睛,却时不时瞟向玄宗腰间悬着的九龙玉佩——那是调动禁军的信物。
箭场上,安禄山挽弓的姿势别扭至极。
他粗短的手指"笨拙"地搭在弦上,第一箭歪歪斜斜地飞出,堪堪扎进草靶边缘。羽箭颤颤巍巍地晃了两下,最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哈哈哈!"玄宗抚掌大笑,"爱卿这箭术,倒是别具一格!"
安禄山挠了挠头,憨笑道:"臣...臣再试一次!"
第二箭射出时,他"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袍角,整个人向前扑去。箭矢偏离轨迹,"嗖"地射断了系马的缰绳。那匹西域良驹受惊扬蹄,长嘶一声冲了出去。
"陛下小心!"
就在马匹即将冲撞御驾的瞬间,安禄山突然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敏捷。他一个"踉跄"扑到玄宗身前,肥厚的手掌"恰好"按住帝王肩头。
"臣罪该万死!"他瘫坐在地,腰带不知何时完全散开,白花花的肚皮上沾满草屑,"这破箭术...老神仙骗我..."
珠帘后的杨玉环眯起眼——她分明看见,安禄山按住玄宗时,小指上的戒指闪过一道蓝光。
华清宫的更漏滴到三更时,温泉池的水面突然无风自动。
杨玉环赤足踏入池中,雪白的纱衣被水浸透,贴在肌肤上如同第二层皮肤。她指尖轻点水面,一圈涟漪荡开,池底镶嵌的夜明珠将幽蓝的光折射在她脸上,映得那双灰蓝瞳孔愈发妖异。
"果然......"
她突然屈指一弹,一滴泪晶落入水中。液面顿时浮现出细密的蓝色光纹,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光纹汇聚到某处时,突然剧烈扭曲——那里正是今早玄宗更衣时悬挂龙袍的玉钩所在。
"取陛下的常服来。"
当宫女捧来那件绛纱袍时,杨玉环的指尖在袖口处轻轻一捻。肉眼难辨的蓝色粉末粘在她指腹上,竟像活物般往皮肤里钻。她心口的陨铁突然发烫,那些粉末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杨玉环指尖轻触水面,涟漪荡开时,映出玄宗龙袍袖口上的一点蓝斑——那是安禄山戒指里藏的陨铁粉。
"好个胡儿......"她冷笑一声,"竟敢以陨铁蚀龙气。"
"安禄山......"她盯着残留的灼痕冷笑,"本宫倒要看看,你炼的傀毒有多深。"
妆奁最底层的水晶匣里,躺着半枚从孙思邈处得来的冰魄针。她将针尖沾上粉末,针身立刻浮现出树枝状的黑纹——这是陨铁傀儡术的独门标记,中毒者会逐渐丧失心智,最终沦为施术者的提线木偶。
窗外突然传来"笃笃"的轻响。
杨玉环推开雕花窗,一只蓝眼乌鸦正用喙啄着窗棂。它脚上系着根红绳,绳端绑着块指甲盖大的陨铁片。贵妃刚取下铁片,那乌鸦就"嘎"地惨叫一声,炸成漫天蓝火。
铁片在掌心渐渐软化,显出一行小字:"范阳兵甲已成,必反"。
她突然捏碎铁片,任由蓝色液体渗入指缝。远处骊山方向传来锁链震动的闷响,那是李慕白在回应她的情绪波动。
五更鼓响时,杨玉环站在玄宗榻前。
帝王睡梦中眉头紧锁,额头上隐约有蓝纹浮动。她咬破指尖,将一滴混着泪晶的血珠点在玄宗眉心。
"陛下可要好好活着......"她轻声道,"活到亲眼看着安禄山,万箭穿心的那天。"
血珠渗入皮肤的瞬间,窗外巡逻的金吾卫突然惊呼——所有蓝眼乌鸦同时坠落,在地上燃起幽蓝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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