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烨盘膝坐在柔软的兽皮苔藓垫上,周身气息沉凝,丹田内那比一个月前凝实雄浑了数倍的青木灵力正依照《青木诀》的轨迹奔流不息,每一处经过风府、玉枕二穴时的细微流转都如同被精心打磨过一般圆融顺畅。在紫卿月那精妙绝伦的“引丝绕行”之法日夜浸润下,这些原本需水磨工夫的经脉节点,已被灵力涓涓细流自然温养得畅通无阻,壁垒坚实无比。此刻的冲击势如破竹,灵力运转速度几乎达到了青木诀所能承受的极限!
嗡——!
一层更加深邃、带着新芽破土般厚重生命力的青玉色光华从他体表无声荡开,引动得洞壁角落那只陶炉中的一点残火都猛地摇曳了一下。
筑基中期,彻底稳固圆满!甚至隐隐触摸到了筑基后期那层无形的壁障门槛!这速度,远超一般散修!
林烨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草木清气的浊息,缓缓睁开眼,眼中青色毫光如潮水般隐退,只余下精纯无暇的光亮。他刚想分享这份喜悦,却察觉身畔传来平稳而悠长的气息流动。
侧头望去。
紫卿月并未盘坐在她的位置,而是随意地斜倚在铺着兽皮的角落苔藓堆里。她手中捏着一枚薄脆的松子糕,正小口小口地抿着,姿态慵懒得像一只初春阳光下晒暖脊背的猫。日光……并非日光,是那洞内萤石稳定柔和的光芒,静静勾勒着她线条优美的下颌线,滑落到因微微低头而微微敞开的、纤细白皙的锁骨上。
她并未看他,目光专注地落在石壁一处光滑的角落。那只莹白如玉、根骨分明的手指尖,正悬停在冰冷的岩石上方一寸许。指尖没有凝聚任何灵光,唯有无形的意念引动着微乎其微的、唯有大能修士才能察觉到的一丝剑气波动。
一丝纯粹、凝练到了极致、几乎不引动任何外界灵气的意念剑芒!
那道意念在石壁上无声无息地流转。不见金石碰撞之声,亦无丝毫石屑粉末落下。唯有在光线下仔细看去,才能发现坚硬的石壁表面,正极其缓慢地随着指尖微不可查的每一次极其细微的勾勒动作,被刻画出清晰、流畅、如同鬼斧神工的繁复纹路!那纹路初看像是某种古老的藤蔓花草图样,缠绕盘旋,但细究之下,每一笔转折处又蕴藏着森然剑意!
这已经不是刻字雕画,而是以绝顶剑道意念,直接在物质本源层面雕琢!
林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他看不懂那繁复深邃的图纹剑意,却本能地被那指尖之下无声流淌、蕴藏着足以斩断山岳意念力量的纯粹美感所震慑。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那平日看起来温润无害的手指,此刻仿佛一柄沉睡的绝世神兵剑尖,凝聚着足以冻结灵魂的锋芒。
“醒了?”紫卿月清泠的声音打破了静谧,指尖也倏然顿住。石壁上那副刚刚显露出一部分藤蔓轮廓的剑意图纹,瞬间如同被时光冻结,再无半分后续的痕迹渗透。她侧过脸,脸上那抹雕刻时无意识的孤绝冷冽悄然收敛,又恢复了那种闲适的温和,嘴角甚至还沾着一点细小的松子糕酥皮,“看来筑基中期彻底圆满了?根基打得不错。”
“嗯!”林烨连忙点头,压下心头的震撼,注意力瞬间被拉回,少年意气中带着点小得意,“感觉浑身灵力都凝实了许多!姐姐教的方法真的……”他话没说完,就想起刚才所见那深藏于温婉表象下的惊鸿一现,声音不由低了下去。
“那就好。”紫卿月笑了笑,将最后一点松子糕送入口中,指尖随意掸了掸沾在素白中衣上的几粒微小碎屑,“根基牢靠,日后省力。只是……”她目光落在他因修为精进而愈发挺拔的身姿和日渐脱去稚气、显出俊朗轮廓的脸上,唇边扬起一丝打趣的弧度,“修为精进是好,可别把皮囊养得太过惹眼,平白招惹麻烦。就像……那林中偶遇的烟霞蝶?”她刻意拖长了最后四个字,眼波流转。
林烨一噎,瞬间想起数月前初识不久,自己在某处山谷误惊了一只灵气十足的彩蝶,那蝶追着自己飞舞,引得紫卿月好一阵轻笑。少年意气与羞涩混杂,脸颊腾地一下红了,立刻跳了起来,动作带得身下苔藓微陷:“卿月姐!”语气嗔恼,又带着熟悉的炸毛感,“那都多久前的事了!而且那蝶分明是冲着你袖口那丝山茶花香粉去的!少……少赖我!”
看着他红着脸据理力争的模样,紫卿月笑得弯了腰,清越的笑声撞在洞壁上,又弹回石室,驱散了最后一丝沉静,也冲淡了她方才指尖流露的、一丝过于森冷的孤绝意味。
石室内,萤火般的微光不倦地点亮着一方安宁天地。少年羞恼的辩解声和女子悦耳的低笑交织着,混杂着香炉里新添的、如同冬日晒暖松枝般的冷冽辛香,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心安的草木清气。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温暖的光晕里。而在石壁深处,那半幅未完成的藤蔓剑意图纹,如同一个无声的封印,悄然记录了岁月一隅的轻松与惬意,也蛰伏着足以劈开未来的绝世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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