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深色的地板上铺开一片温暖的金红。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已经悄然亮起了点点璀璨的灯火,为黄昏增添了流动的繁华底色。厨房的方向,飘来了更为复杂诱人的香气——不再是早餐的暖融清新,而是热油爆炒香料时激发的辛香、某种浓厚汤汁在小火上慢煨时咕嘟出的咸鲜醇厚,还有一种清甜果蔬的爽利感。烟火气十足,却奇异地融合着高级食材的精致感。
开放式厨房里,紫卿月的身影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米白色的羊绒开衫换成了剪裁更利落的浅杏色家居服,发丝用一个简单的发夹拢在脑后,露出纤巧的耳朵和优美的颈部线条。她微微侧着身,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料理锅,细长的手指握着厨具,动作流畅而娴熟。暖色的灯光从上方倾泻下来,勾勒出她柔和专注的侧脸轮廓,像一幅细腻的人物画。
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滑开。沈厌倚在门框上,并没有立刻走过来。他似乎已经站在那里观察了一会儿。笔挺的深灰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线条和一只昂贵的腕表。他刚结束一个加密通讯,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未完全褪尽的、属于“生意”上的冷硬锋芒和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这气息与他此刻慵懒倚靠门框的姿态形成了一种危险的矛盾感。
他的目光落在厨房里那个专注于灶火的温婉身影上,眼神复杂。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原本的审视与探究之外,悄然滋生出一股更强烈的、几乎无法抑制的兴趣。那份“兴趣”,已不是纯粹的解谜冲动,更混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接近的痒意,如同被蜜糖吸引的飞蛾。
这女人……像一团柔韧的水流,无论他用什么态度去触碰,她似乎都能不着痕迹地化解、适应,然后继续按自己的节奏流淌。早餐的温和,午后他在书房隐约听见她接听家族电话时冷静果断的寥寥数语……此刻,又是这样一幅温暖居家的图景。
她身上叠加的每一层表象——乖顺的女儿、温柔的姐姐、独立聪慧的留学生、擅于持家的淑女……都显得过于完美,完美得像是精心构建的堡垒。这堡垒反而更激起他一种近乎暴虐的摧毁欲和……好奇心。他想看看这堡垒深处,到底藏着什么?是她伪装的真相,还是……别的什么?
这感觉让他烦躁,却又忍不住靠近。
食物的香气仿佛有实质的触手,牵引着他。沈厌终于动了,迈开长腿走向餐厅。脚步声放得很轻,但他知道,以她的敏锐,一定已经察觉到了。
“没想到姐姐厨艺这么娴熟。”他在餐桌旁站定,随手拉开一张椅子,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身上,言语是惯常的带着点玩味的试探,只是此刻少了几分刻意的狎昵,多了一点真实的探究,“看来在国外这些年,倒是没亏待自己。”他意有所指,话里暗藏玄机。独自在海外还能将厨艺练到如此讲究,绝不寻常。
紫卿月关掉炉火,将最后一盘色泽诱人的主菜盛入盘中,动作从容不迫。她转过身,对上他的目光,唇角漾开一个温婉得体的浅笑,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一个人在外,总要学会照顾自己。手艺过得去就好,别嫌弃。”她的目光自然地扫过他搭在椅背上的、骨节分明的手,那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感。
“很香。”沈厌的视线扫过餐桌上摆得错落有致的几盘精致菜肴,色泽、搭配都看得出用心。他的评价很简略,却罕见地直接肯定了嗅觉的感受。
两人对面落座。精致的水晶吊灯在餐桌上方洒下明亮而柔和的光线。比起清晨那顿带着明显隔阂的早餐,这顿晚餐的气氛似乎微妙地松动了一些。
食不言的规矩在两人之间并不存在。沈厌吃得慢条斯理,动作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每次抬眼扫视她时,那目光都带着穿透力。
紫卿月则显得从容得多。她小口品尝着自己做的食物,偶尔抬眼回应一下弟弟的目光,眼神温润平和,仿佛只是在享受一顿普通的晚餐。餐桌下,她的脚踝微微交叠着,姿态放松又优雅。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沈厌的目光像无形的丝线缠绕过来时,她心弦深处那不易察觉的震颤。
沉默在餐桌上流淌了一会儿,只有轻微的咀嚼声和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
沈厌忽然放下银叉,身体微微后倾靠向椅背,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灯光落在他深邃立体的五官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微暗的光影里,眼神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混合了好奇和挑衅的蛊惑。
“姐姐回国几天,”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像投石的深潭,“感觉如何?除了在厨房大展身手……会不会觉得这圈子无聊了点?”他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晚上……要不要出去走走?”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目的地,“和我们几个朋友,‘夜色’酒吧坐坐?”
“夜色”,那是沈氏集团旗下最奢华也最隐秘的顶级会员制酒吧,是他们的专属地盘。这邀请,是试探,也是诱惑。他想看看这朵看似养在温室里的“白月光”,踏进他真实的领地会如何?是会惊慌失措?会竭力维持优雅?还是会……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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