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玉兰钥匙像一个小小的引信,插进了紫卿月看似平静慵懒的生活表层之下。它并未立刻被使用,只是安静地躺在她的梳妆台一角,如同一个悬念,一个无声的邀请,更是一个带着温池煜专属印记的微妙象征。
微信对话框里,“糖霜小奶狗”的攻势在礼物投喂稍事歇息后,进入了新阶段。
W.:「姐姐最近在看什么书?(好奇小狗探头.gif)」
W.:「云城新开了家胶片主题放映厅,据说片源很绝,很多外面看不到的老电影。(附上几张充满怀旧感的小众电影海报)」
W.:「有一部修复版的冷门意大利悬疑片《坠落的审判》,姐姐会感兴趣吗?(星星眼期待)」
W.:「可以包场,保证不吵姐姐。(狗狗举手保证.jpg)」
文字后面附带的那份期待感几乎要溢出屏幕,带着纯然无害的阳光气息。紫卿月看着那部电影的介绍——确实是导演生涯中被低估的佳作,节奏缓慢,光影构图堪称教科书,结尾的哲思与冷冽感独树一帜,是她非常欣赏的风格。
他连她的电影品味都摸得一清二楚。
Z.Q.Y.:「时间。」
两个字简洁有力,却让温池煜这边立刻发了一串欢快摇尾巴的小狗表情刷屏。
W.:「明晚八点!(开心转圈)地址发给姐姐!(小熊蹦跳)」
W.:「姐姐什么都不用操心,等我接姐姐。(乖巧蹲坐)」
复古胶片放映厅隐匿在一座旧工业建筑改造的艺术空间深处。温池煜没有食言,他真的派车接了她,只是人到了影院门口才亲自出现。他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牛仔夹克,里面是简单的白T恤,休闲清爽,笑容在略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干净灿烂。
“姐姐!”他小跑两步迎上来,像只见到主人的大型犬,眼神明亮,带着纯粹的喜悦,自然地伸出手虚虚护在她身后,将她引向铺着暗红绒毯、只余几盏壁灯照明的过道。“小心台阶。”
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胶片的特殊气息以及老式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
推开巨大的天鹅绒幕布,走进影厅。
没有其他观众。
巨大的、弧形的银幕镶嵌在深色墙面上,如同暗夜中的唯一光源。几十张宽大舒适的丝绒沙发座椅如同岛屿般散落,彼此间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温池煜径直带着紫卿月走向正中央、观赏角度最好的位置。两张沙发并未紧挨,但中间的扶手看起来异常低矮。
“这里音效和视野最好。”他低声解释,声音在空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点少年气的雀跃,“姐姐坐这里?”他替她拉开靠近过道的那张沙发。
沙发异常的宽大柔软,紫卿月陷进去,整个人被丝绒温柔包裹。温池煜在她旁边那张沙发坐下,中间那低矮的扶手,几乎形同虚设。两人的手臂距离,只在咫尺之间。
空间被压缩的亲密感,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尤为明显。所有的光源只剩下前方巨大的银幕投下的变幻光影,和墙壁上几盏微弱的安全指示灯。
电影开场,冷峻的钢琴旋律流淌开来。银幕上光影交错,勾勒着意大利城镇的阴郁和主人公紧绷的命运。极佳的音效系统将每个细微的声响都清晰放大,包括身边人微不可闻的呼吸。
温池煜的身体姿态是放松的,他微微倾向她的方向,身体并没有刻意靠近,但那种因距离而自然产生的存在感,却清晰地萦绕在紫卿月的感官边缘。
他安静地看着屏幕,侧脸的轮廓在光影变幻中被切割得分明又柔和。
电影进行到中间,一个略显惊悚的闪回画面猛地切换,伴随着一声突然的、极其刺耳的琴弦断裂音效,带着惊怖感直刺耳膜!影院的效果极好,连银幕震动都仿佛传导到了沙发。
紫卿月正抿着侍者早些时候放在扶手上的气泡水,指尖下意识地捏紧了冰凉的玻璃杯壁。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极其自然而迅捷地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覆在了她握着杯子的手背上。
那触碰短暂,带着安抚的意味,一触即离。
随即,属于他的清朗温软的声音在黑暗里贴着她的耳畔极近地响起,带着关切的轻柔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姐姐?吓到了?”
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耳廓。
紫卿月偏过头。
温池煜也正侧头看她,银幕的光落在他眼睛里,亮晶晶的,盛满了无辜的担忧和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只担心自己恶作剧过头了的小动物,又带着点“我保护到姐姐了”的小小得意。那张脸在光晕里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甚至无意识地微微咬了一下下唇,更添几分惹人心软的委屈感。
紫卿月看着他,没说话,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这小奶狗……反应倒是快。
“没。”她懒懒地应了一声,收回目光重新投向银幕。刚才那瞬间的受惊早已消散,倒是手背上那短暂的温热触感,在空调房里留下了微弱的、奇异的温度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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