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褪去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青铜熔炉前。
熔炉表面刻着十个栩栩如生的生肖浮雕，炉膛里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没有热浪，只有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我的右手已经完全机械化，齿轮和发条在透明的皮肤下精密运转。
"欢迎来到第九天~"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熔炉上方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迹。它没有五官，只有不断变换的外形轮廓——时而像鼠头人，时而像羊首人，最后定格成我的模样。
"我是终焉之地的意识体。"它的声音像无数人同时低语，"你可以叫我'守炉人'。"
熔炉突然开启，火焰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我看到齐夏在往届游戏中变成羊首人，楚天秋的眼镜在某个循环里化为锁链，而我自己——有时成为生肖，有时变成原住民，更多时候只是一具无名尸体。
"今天的游戏很简单。"守炉人飘到我跟前，"把错误的记忆扔进熔炉，留下真实的。"
它伸手点了点我的机械右臂，一组发光的数字浮现出来：9.7。
"你的同化率已经超过90%。"守炉人的语气带着诡异的欢快，"再完成最后一步，你就能成为完美的'第十生肖'了！"
熔炉旁突然升起三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束缚着一个人影。我呼吸一滞——是齐夏、楚天秋，还有......我自己？
"别惊讶。"守炉人轻笑，"那是你在第三次循环时的残影，一个差点成功的'林郗'。"
被锁在柱子上的"我"抬起头，左眼是机械构造，右眼却流着血泪："别相信它......记忆熔炉会......"
守炉人一挥手，那个"我"的嘴就被缝上了。
"规则一：每次只能拯救一个人；规则二：被救者会失去所有终焉之地的记忆；规则三......"守炉人突然贴近我的耳朵，"如果你选择救自己，其他两人会成为熔炉的燃料。"
齐夏突然挣扎起来："林郗！熔炉是骗局！它在——"
他的嘴也被缝上了。楚天秋倒是很平静，只是用剩下的半边眼镜对我摇了摇头。
我的机械手不受控制地伸向熔炉，炉火中浮现出三段记忆：
第一段是齐夏戴着羊首面具，用考古铲刺穿我的胸口；
第二段是楚天秋烧毁写满名字的笔记本，火焰中浮现出"门"的图案；
第三段是我站在青铜门前，手里拿着染血的队友身份牌。
"选吧。"守炉人催促道，"烧掉错误的记忆，拯救正确的人。"
机械手上的数字跳到了9.8。我知道当它变成10时，我就会彻底变成第十个生肖。但更让我在意的是熔炉底部隐约可见的青铜门——那才是真正的出口。
"我选择......"
我猛地将机械手插入自己的胸膛，抓住那段关于"队友身份牌"的记忆狠狠扯出。鲜血喷溅在熔炉上，青铜生肖浮雕发出刺耳的尖叫。
"错误选择！"守炉人扭曲变形，"你本该成为我们的一员！"
"不。"我将染血的记忆碎片举高，"我选择救所有人。"
记忆碎片在炉火中燃烧，浮现出被掩盖的真相——根本没有十个生肖，只有九个。第十个位置一直空着，因为那个"我"在最后关头把青铜门的位置刻在了自己的骨骼上。
机械手突然解体，数以千计的微型齿轮在空中组成一扇门的形状。齐夏和楚天秋的束缚同时断裂，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向我。
"走！"我推着他们冲向齿轮组成的门，"时间不多了！"
守炉人发出非人的咆哮，整个熔炉开始崩塌。就在我们即将穿过齿轮门的瞬间，那个被缝住嘴的"我"突然挣脱束缚，扑过来抓住了我的脚踝。
"带上......所有时间的......我们......"
它的机械眼炸开，露出里面微缩的青铜门模型。我终于明白了——每个循环的"我"都保留了一部分真相，就像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映照出完整的图案。
"第九天游戏结束。"广播声夹杂着刺耳的杂音，"最终幸存者......"
我没能听完。齿轮门旋转着将我们吞噬，最后的景象是守炉人化作九个生肖的影子，咆哮着撞在一起。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无数个"我"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明天，终结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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