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郗在黑暗中惊醒，太阳穴突突直跳。
昨晚的梦——如果那能称为梦的话——太过真实。白色房间，七个穿隔离服的人，还有植入他大脑的那个东西...量子记忆体。他摸向太阳穴，那里的硬物似乎比昨天更明显了些。
电子钟显示04:27，离集合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林郗轻手轻脚地起床，从舌根下取出昨晚藏在那里的纸条碎片——齐夏给的那张。上面模糊的数字"209-307-415"和简笔画地图已经被唾液泡得模糊，但"监控死角"的位置仍可辨认。
走廊上静得可怕。黑色的雨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窗外诡异的暗红色雾气，像凝固的血一样挂在"天空"中。林郗贴着墙前进，避开巡逻的医疗机器人。转过第三个拐角时，一只手突然从阴影中伸出，将他拽进了一个通风管道入口。
"迟了两分钟。"齐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的眼镜片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绿光，像是夜视装置。"猎人巡逻频率比昨天提高了37%，我们只有七分钟。"
通风管道狭窄逼仄，但足以容纳两人匍匐前进。齐夏带路来到一处稍宽的节点处，墙面上刻满了细小的记号。
"往届参与者留下的。"齐夏指向那些划痕，"每一道代表一轮游戏。这是第415届。"
林郗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四百多轮？这个死亡游戏已经进行了这么多次？
"时间拍卖是转折点。"齐夏调出一副虚拟键盘，在管道壁上投射出一个界面，"往届数据显示，第三日过后幸存率直线下降至23%。关键在于——"
界面显示出一组复杂的公式："反向竞价的最优解。出价越高实际支付越少，但所有出价将从其他玩家身上扣除。数学上的纳什均衡点是..."
"等等。"林郗打断他，"你说'从其他玩家身上扣除'是什么意思？"
齐夏的眼镜片上流过一串数据："如果你出价5小时，其他六人每人将被扣除5小时生命。但如果你出价1小时，他们只被扣1小时。"
"所以出价越高，对其他人越不利？"
"正相反。"齐夏调整公式参数，"系统设定是反向的。出价显示的数字越大，实际支付的数值越小。这是一种心理博弈，诱导玩家互相猜忌。"
林郗的大脑飞速运转。这就像一场扭曲的慈善拍卖，你的出价决定了别人要付出多少。
"还有更重要的。"齐夏调出一张模糊的照片，"往届拍卖会上出现过这个。"
照片上是一张泛着蓝光的卡片，标注着"终局门票"。
"找到它，就能提前离开游戏。但代价是..."
管道突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
"猎人发现我们了。"齐夏迅速关闭投影，"记住：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价超过12小时。那会触发猎人的注意阈值。"
他们分头撤离。林郗刚溜回房间，刺耳的警报声就响彻整个设施。
"所有幸存者请到拍卖大厅集合！第三日游戏即将开始！"
拍卖大厅被改造成一个圆形剧场，七把座椅呈扇形排列，每把椅子前都有一个悬浮的出价器。林郗注意到甜甜的状态更加糟糕——她的左半脸已经完全被黑色晶体覆盖，右手手指融合成了三根尖锐的棱柱。乔家劲守在她身边，右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银色的纹路，与甜甜的黑纹形成鲜明对比。
"欢迎来到第三日游戏：'时间拍卖'。"机械女声响起，大厅中央升起一个透明的展示柜，里面漂浮着24个发光的小时单位，"今日拍卖品：额外生存时间。"
规则说明与齐夏描述的差不多，但补充了一条残酷的细则：
"流拍则随机抹杀两人。"
"现在开始第一轮拍卖：6小时生存时间。起拍价：1小时。"
林郗看向出价器，界面显示着其他玩家的实时出价。陈俊南毫不犹豫地输入了12，齐夏输入11，乔家劲犹豫了一下输入8。
"甜甜..."乔家劲小声问，"你打算出多少？"
甜甜的晶体脸转向他，发出多重声音："不...需要...时间对...我们...无意义..."
林郗想起齐夏的警告，输入了10。第一轮结束，陈俊南以最高出价12获得6小时，实际仅支付1小时，而其他六人每人被扣除12小时生命。
"第二轮：12小时生存时间。起拍价：2小时。"
这次竞拍更加激烈。林郗注意到每轮结束后，展示柜中的小时单位会根据扣除情况重新分配。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他——这些"时间"是从哪里提取的？是凭空创造，还是从那些被淘汰的玩家身上...
"第五轮：特殊拍卖品。"
展示柜中的光点突然变成了蓝色，形成一个卡片形状。
"终局门票一张。起拍价：10年寿命。"
全场寂静。10年寿命？这已经超出了游戏设定的"时间"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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