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杰跟着赵护院跨过库房门槛时,后颈的汗毛还竖着。
夜风从半开的门缝中灌入,带着咸湿的海腥气,扑得他脸颊发潮。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某种野兽的哀鸣,在空荡的库房里久久回响。
他余光瞥见赵护院的右手始终虚按在刀柄上,玄色袍角扫过地面时,带起几星细碎的盐粒——和码头石缝里的碎玉一样,都是今夜才落下的痕迹。
那些盐粒在月光下泛着微红,像极了血凝成的砂砾。
“发什么呆?”赵护院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冷硬而锋利,“天枢阁的更夫,连点数都不会?”
他抬手拍向最近的货架,积灰簌簌落在方仁杰肩头,带着陈年木料特有的霉味与尘土的干涩。
那灰尘轻柔地飘落在他的睫毛上,微微刺激着眼眶。
方仁杰踉跄一步,借势用铜钲撞了下货架。
系统的“真实映射”在眼底泛起淡蓝光晕,第三层货架的木纹突然扭曲——那不是木材天然的纹路,是被利刃划开又重新粘合的痕迹。
他脚尖轻轻扫过地面,灰尘在鞋尖荡开的弧度里,露出两道平行的浅痕,像是某种机关的轨道,冰冷而坚硬,触之令人心悸。
“赵大哥说笑了。”他扯出更夫特有的憨笑,手指却在袖中掐了个诀。
三个月前在血衣书院后巷,赵护院的九环刀砍断铜钲时,他就记住了这人刀鞘上的云纹补丁——此刻那补丁边缘翻起线头,正随着赵护院的走动微微晃动,像根悬在他心尖的针。
“这批是上个月从南洋运的香料。”赵护院踢了踢脚边的木箱,目光却黏在方仁杰腰间的铜钲上,“上个月少了两箱,你且仔细些。”
方仁杰弯腰掀开箱盖时,鼻端突然窜进一缕甜腥,像是腐烂的花瓣混着动物内脏的气味。
他瞳孔微缩——这不是香料该有的气味。
借着整理货物的动作,他的指尖划过箱底夹层,触感与普通木板不同,像是被某种黏液浸泡过的……尸蛊?
系统突然在脑海里震动:“检测到异常物质,建议检查第三排琉璃瓶。”
他直起身,装作踉跄着撞向另一侧货架。
琉璃瓶相撞的轻响里,“御膳坊特供”的朱漆字样刺得他眼睛发疼——和三个月前在鬼船底舱发现的瓶子,连瓶颈处的回纹都分毫不差。
“方更夫很闲?”赵护院的声音突然从背后逼近,温热的吐息扫过他后颈,像是蛇信子舔过皮肤,带着令人不适的温度与压迫感。
“天枢阁的库房,是给你逛窑子的地方?”
方仁杰喉结动了动,指尖悄悄勾住一枚琉璃瓶的封泥。
封泥表面的“御膳”二字下,隐约压着另一道印记——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系统的提示音炸开:“检测到紫微堂暗纹,与二十年前灭门案证物吻合!”
“赵大哥瞧我这记性。”他转身时故意让铜钲砸在货架上,清脆的响声里,那枚琉璃瓶的封泥剥落半角。
紫微堂的麒麟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道淬了毒的刀光。
赵护院的目光突然凝在他指尖。
方仁杰看见对方瞳孔骤缩,喉结上下滚动,右手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库房外突然传来巡夜的梆子声,赵护院猛地别过脸,靴底重重碾过地上的灰尘:“戌时三刻了。”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三度,“该点的数点完,不该看的……”
方仁杰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见赵护院的左手正缓缓摸向腰间——那里挂着的不是九环刀,是根缠着红线的青铜铃。
血衣书院的护院,何时开始用天枢阁的锁魂铃了?
“小的明白。”他弯腰捡起掉落的封泥,指腹重重压在麒麟纹上。
系统的倒计时在脑海里跳动:“判案空间已储存关键证据,剩余安全时间:一柱香。”
赵护院的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从他头顶刮到脚底。
方仁杰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边轰鸣,却还是维持着更夫特有的木讷表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玉牌——那半片碎玉还卡在石板缝里,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赵护院刚才那句话里的破绽:天枢阁的库房,怎会用御膳坊的瓶子装香料?
“走了。”赵护院突然甩袖转身,玄色袍角带起一阵风,将方仁杰脚边的封泥吹得打了个旋。
方仁杰盯着那枚封泥滚进货架底下,听见赵护院的声音从门口飘来,像根浸了毒的针:“方更夫。”
他抬头。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正好照在赵护院左眉骨的疤痕上,把那道寸长的伤口照成了青紫色。
赵护院的右手还按在刀柄上,嘴角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该看的……”他的目光扫过方仁杰藏封泥的袖口,“别乱看。”
赵护院的玄色袍角消失在库房门口时,方仁杰喉间那口憋了半柱香的气才缓缓泄出。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袖中那半枚封泥正硌着虎口——紫微堂的麒麟纹还在他指腹上烙下红痕,像二十年前奶娘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牌上的刻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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