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杰的指尖在“先帝遗孤”四个字上停顿了三次,仿佛那墨迹能灼伤他的皮肤。
夜风从密室的透气孔钻进来,吹得信纸簌簌作响,像是低语着某个尘封多年的秘密。
他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跪坐在青石板上,膝盖早已麻木,硌得生疼,像有钝刀在骨缝里来回拉扯。
霉味混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刺得他喉咙发紧——这气味太熟悉了。
它像极了当年奶娘咽气前,他抱着她时闻到的血锈气。
那时他还年幼,只当是噩梦里的幻觉;如今才明白,那些年总在梦中浮现的龙纹,并非奶娘弥留时的呓语,而是真的有人披着龙纹绣的外衣,提着带星芒的剑,砍碎了神判门的牌匾。
“天枢、紫微……”他对着信纸念出那两个名字,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干涩又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喉间留下一道裂痕。
十七年前他蹲在柴房瓦罐里,透过缝隙看见的那抹黄影,剑穗上的北斗纹,此刻正随着信纸上的字迹在他眼前重叠。
原来父亲临终前说的“小心天枢”,不是江湖帮派的诨号,而是那个能调动皇权、屠尽隐世门派的庞然大物。
更鼓又响了。
这次他数得分明,是四更。
铜锣声穿透夜色,像是敲进他胸腔的闷雷。
“方大哥?”
头顶突然传来细若蚊蚋的唤声,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方仁杰猛地抬头,只见柳姑娘的半张脸从密室透气孔里探进来,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发间的银簪闪着冷光——那是她传递情报时的暗号。
他这才想起,半个时辰前他敲了三下铜钲,那是约柳姑娘来巷子口的密约。
“下来。”他将信纸折成三叠,塞进怀里,又摸出短刃在青砖上划了道暗号,金属与砖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柳姑娘落地时带起一阵风,裙角扫过他脚边的青铜盒,空气中飘来一丝淡淡的檀香。
她蹲下身,指尖刚要触碰盒盖,方仁杰突然扣住她手腕:“别碰。”
她抬头,借着他短刃上的火折子光,看见他眼底泛红,像是浸了血,映着跳动的火焰,愈发显得危险而疲惫。
“这是我爹的信。”他松开手,喉结动了动,“柳姑娘,帮我抄一份。”
“现在?”
“现在。”他从靴筒里摸出半块碎砚,又撕了衣角当纸,动作利落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若我死在今天,你就把副本送去血衣书院,找陈老师。”
柳姑娘的手指在抄写到“先帝遗孤”时顿住,墨点晕开,在破布上洇出个深色的圆。
她抬头看他,月光从透气孔漏下来,照在他紧抿的唇上,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方大哥,你……”
“我是被奶娘偷出宫的。”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混着些许潮湿的凉意,“她总说我生辰八字硬,克父母,原来是怕我记起自己是谁。”
密室顶端传来瓦片碎裂声,比之前更急,像是暴雨前的第一滴雨点砸在屋顶。
柳姑娘抄信的手加快,墨迹在破布上拖出细尾:“先天境的高手,你打算怎么应对?”
“系统开了判案推演。”方仁杰摸了摸心口,那里九局图正发烫,像是烧红的烙铁贴在胸口,“能推演三招。”
“那也不够。”
“够了。”他突然笑了,露出市井里混了十七年的狡黠,嘴角扬起时带着几分狠厉,“他们要活的,我就偏让他们觉得能活捉。”
“方小子!”
陈老伯的声音从密室入口传来,带着老迈的喘息。
方仁杰转头,看见老人扶着墙,手里提着他的更夫铜钲——那是方才打斗时落在地上的。
陈老伯的布鞋沾着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盯着方仁杰怀里的信纸,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这是……”
“陈叔。”方仁杰站起来,接过铜钲,掌心相触时金属发出清脆的回响,“当年您说神判门的更夫铜钲能藏短刃,现在它还能藏这个。”他将抄好的信塞进铜钲夹层,语气坚定如铁,“如果我没出来,您就把这铜钲交给柳姑娘。”
陈老伯的手突然抖得厉害,铜钲在两人掌心相撞,发出清响。
老人突然抬手,用指腹蹭了蹭方仁杰的眉骨:“当年你娘抱着你,也是这么大。她总说你眉心这颗痣像颗星子,要照亮神判门的路……”
密室顶端传来轰然巨响,青砖簌簌往下掉,尘土扑面而来。
方仁杰猛地将陈老伯推到墙角,短刃已经出鞘:“柳姑娘,带着陈叔从密道走。”
“你呢?”柳姑娘抄好的信还捏在手里,墨迹未干,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我得接这先天境一掌。”他摸了摸靴筒里的青铜盒,又碰了碰胸前的九局图,眼神坚定,“十七年了,该让他们知道,当年没砍死的小崽子,现在能砍他们的头了。”
更鼓在头顶炸响,是五更。
月光从裂缝漏进来,照在墙角的旧木箱上——那是奶娘的箱子,他从未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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