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摸学生的脉搏，跳得很稳，不像中毒。
又想起幻象里三具尸体的异常，指尖慢慢蜷进掌心——其中两人的死状，像极了他以前见过的"假死局"。
头顶的裂缝突然落了块碎石，"啪"地砸在他脚边。
方仁杰猛地抬头，黑暗中仿佛有双眼睛在看他，可等他眨了眨眼，又什么都没有。
"智断千案..."他低声重复卷轴上的字，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怀里的玄鸟玉。
碎片在掌心发烫，像在提醒他什么。
方仁杰抱着昏迷的学生，在青铜像前陷入沉思，思索着刚才试炼中的种种细节。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紧接着系统提示道：“宿主可再次进入试炼场景完成判案。”话音刚落，方仁杰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变换，他又回到了那座青瓦大堂。
昏迷的学生突然动了动，发出模糊的呜咽。
方仁杰低头，正看见他睫毛颤动，眼看要醒过来。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青铜判官像手中的卷轴，不知何时又卷起了半寸，露出下面一行更小的金文："判生死易，断人心难..."
方仁杰喉头动了动，望着三具"尸体"的目光像淬了火的刀。
幻象里的腐臭味仍在鼻腔里翻涌，他想起奶娘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活人装死会怕痛，死人装活会怕冷"，又想起《判官诀》里"血凝如痂者，多是死后补刀"的口诀。
"左边书生假死。"他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子砸进静水，堂内的灰尘突然簌簌往下落。"刀只刺进半寸，伤口周围血渍凝结成痂——活人被刺时心跳会推血喷溅，他这是死后让人补的刀。"
蒙面老者的眼尾皱纹动了动，没说话。
方仁杰蹲到中间老妇跟前，指尖悬在她颈侧半寸处："老妇也在装。
活人被掐会挣扎，指痕该在侧颈，她这指印全压在喉结上——分明是自己用布带勒晕后，让人按上去的。"
右边少年的黑血在草席上洇出个不规则的圆，方仁杰用指甲刮了刮血渍边缘的结晶，放到鼻尖轻嗅："盐粒遇水才会结晶，这血里掺了盐水。
他...是真死。"
"啪！"
老者的手掌拍在案桌上，震得"明镜高悬"的匾额落了层灰。
他揭下蒙脸灰布，露出张沟壑纵横的脸——竟是方仁杰在神判门旧画里见过的，初代祖师爷的容貌！
"不错，你已有判官之眼。"老者的声音不再沙哑，倒像春溪破冰，"智断生死易，断人心难。
这三人本是神判门叛逃者，假死设局引旧人入局，唯有右边少年...是真被同门灭口。"
话音未落，青铜像前的卷轴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方仁杰下意识抬手遮眼，却见一道金芒如活物般窜来，精准没入他眉心。
剧痛如雷劈顶！
他踉跄后退撞在石壁上，眼前金星乱冒。
等再睁眼时，石壁上的古篆突然变得清晰可辨，连最角落的"毒童奇冤·破绽在灶下"都看得真真切切。
更妙的是，怀里昏迷学生的呼吸声、心跳声，竟像被放大了十倍，"咚、咚"撞进他耳中。
"这是判官印。"老者的身影开始消散，"它会帮你看透人心破绽，也会引动...该来的因果。"
"哗啦——"
头顶传来碎石滚落的脆响。
方仁杰猛地抬头，就见石壁裂缝处垂下半截麻绳，柳姑娘的脸从上方探进来，发间银簪被夜风吹得摇晃："方更夫，该上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清泠，可方仁杰注意到她鬓角沾着草屑，左手背有道新鲜的抓痕——定是和黑袍人交手时留下的。
"李同学说这处枯井有密道。"柳姑娘拽着麻绳往下递，腕间银铃轻响，"那黑袍人跑前塞给我半张地图，说'活下来的人或许用得着'。"
方仁杰单手托着学生，另一只手攥住麻绳。
他刚触到柳姑娘掌心，就感觉到她指尖在抖——不是害怕，是强压着兴奋。
等他带着学生爬上来，李同学立刻扑过来接人，少年的手凉得像冰，说话都带着颤音："他...他没事吧？"
"脉搏稳得很。"方仁杰擦了擦学生额角的青肿，这才看向柳姑娘递来的地图。
泛黄的绢帛上用朱砂画着山峦轮廓，最醒目的是三个血字："天机阁"，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武库密钥"。
"黑袍人说这是神判门当年藏武典的地方。"柳姑娘的指甲掐进掌心，"但...他还说，天机阁的钥匙，在九局大人手里。"
方仁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奶娘临终前咳着血说"九局是毒瘤"，想起这月来破的几桩案子里，总有些线索像被人刻意抹去——原来都指向这个神秘的"九局"。
"走。"他把地图折成小块塞进怀里，"先回书院。"
可等他们穿过竹林回到血衣书院时，眼前的景象让方仁杰脚步顿住——院门口站着六七个带刀捕快，门楣上的"血衣书院"匾额被劈成两半，半块挂在墙上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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