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黑狗将嘴凑到血盆上方，突然发出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不像是狗叫，倒像是人在哭嚎。紧接着，它"哇"地吐出大口鲜血，血珠混着碎肉落进食盆，随后轰然倒地，四肢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小黑！"李立冬扑过去，颤抖的手探向黑狗的鼻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二十年了，这段孽债该了了。"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们转头望去，一个盲眼老人拄着枣木拐杖立在那里。他灰白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顶，浑浊的眼珠空洞地转动，却精准地"看"向狗盆的方向。
"刘叔！"李立冬和赵世杰同时惊呼。
刘瞎子摸索着走近，枯瘦的手指蘸了蘸盆里的血水，放在鼻前轻嗅。片刻后，他长叹一声，喉结滚动："这黑狗乃是你李立冬的娘投胎转世，这黑猫是你赵世杰的爹转世而来啊！"
这话如同一记闷雷，李立冬和赵世杰双双跪倒在地，哭声撕心裂肺。我扶着门框，只觉天旋地转。恍惚间，院子里凭空多出许多虚影——有提着头的女人，有胸口插着斧头的男人，还有更多残缺不全的灵体。它们全都面朝同一个方向：村后山坡上那座阴森的大宅院。
刘瞎子摸出块粗布，擦了擦手指，又将血盆推给李立冬："晚上带着你家祖传的金斧头和这碗血，去找王老爷的厝基，打开棺材泼在尸体上，此事便了了。"
说完，他转身往门外走，拐杖点地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浓雾里。李立冬和赵世杰还跪在地上痛哭，而我望着那盆混合着猫狗之血的液体，突然想起直播间里那把带血的斧头，以及无头鬼手里的戒指。
夜色渐浓时，我摸出手机，翻到陈实发来的消息。这位太上老君炼丹炉前的童子如今是个黑客，此刻发来的定位图上，王家宅院的位置正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月黑风高，我们三人踩着露水往村后走去。李立冬背着金斧头，竹筒里的黑狗血随着步伐晃荡，发出诡异的"哗啦"声。赵世杰手里攥着枚古旧的戒指，那是他从父亲尸身上抢下来的，戒面刻着团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二十年前，"赵世杰突然开口，声音被山风撕得支离破碎，"王老爷为了我们两家的祖传宝物，害死了我爹和李立冬的父母。"
李立冬握紧斧柄，指节泛白："我爹是村里最好的木匠，那把金斧头是我们家十八代传下来的。王老爷说想见识见识，借去看一晚，第二天我爹就'意外'死在了自己的斧头下。"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我娘去讨说法，也被他们..."
"我爹是采药的，"赵世杰摸了摸断指，"祖传三枚戒指，据说是明朝宫里流出来的。王老爷派人抢戒指时，我爹被推下山崖，头撞在石头上..."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将戒指攥得更紧，指缝间渗出细小的血珠。
我裹紧外套，蟒天凤的斩妖剑突然发出清鸣。前方雾气中，王家宅院的轮廓渐渐浮现。那是栋三进的青砖大屋，朱漆剥落，门楣上的兽首衔环生满铜绿，倒像是张咧开的血盆大口。
后院坟地的荒草足有半人高，李立冬用斧头劈开荆棘，露出座巨大的坟茔。墓碑上"王公讳永昌之墓"几个字被红漆涂得面目全非，周围还散落着破碎的陶罐——是镇尸用的。
"就是这里。"李立冬放下背包，抄起铁锹。
三人合力，泥土翻起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挖到两米深时，楠木棺材的顶盖板露了出来。那木头油光水滑，二十年过去竟连条裂纹都没有，反倒泛着诡异的幽光。
李立冬用斧头撬开棺材钉，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棺盖——
里头空空如也！
"怎么会..."赵世杰踉跄着后退半步，竹筒里的黑狗血泼出几滴，在棺材板上冒出白烟。
就在这时，一声沙哑的嘶吼从背后响起："还我戒指！"
一只青灰色的手突然掐住赵世杰的脖子，指节上的皮肤干瘪得像老树皮。我惊恐地转头，看见个穿着寿衣的干尸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它眼窝深陷，眼珠却泛着诡异的红光，嘴里还挂着半截腐烂的舌头。
"二狗！快砍它！"赵世杰挣扎着踢腿，戒指从指缝间滑落，滚到干尸脚边。
李立冬抡起金斧头劈下去，"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干尸却连晃都没晃，另一只手猛地掐住赵世杰的肩膀，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狗血！用狗血！"我慌忙打开竹筒，泼向干尸。黑狗血溅在它身上，发出"嗤嗤"的声响，腾起阵阵白烟。干尸吃痛松手，却转身朝我扑来，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刘瞎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快拿斧头砍它！用我的血！"
月光下，老人跌跌撞撞地跑来，枯瘦的手掌按在斧刃上一划，鲜血顿时顺着纹路流淌。李立冬接过斧头，再次劈砍——
这次斧头轻松切入干尸的肩膀，黑血喷涌而出。干尸发出非人的惨叫，我却看见它背后浮现出个虚影：正是直播间里那个无头女鬼，此刻正举着斧头，对着干尸的脑袋狠狠劈下！
李立冬杀红了眼，接连数斧，将干尸砍得七零八落。赵世杰抢过斧头，对着干尸的头颅一阵乱砸，直到它变成模糊的肉泥。
"还有狗血吗？倒在上面，把棺材也劈了，一起烧掉！"刘瞎子喘息着指挥。
火焰腾起时，赵世杰从怀里掏出三枚戒指。他将一枚刻着云纹的戒指递给李立冬，又把刻着瑞兽的那枚塞给刘瞎子："这是我爹用命护着的东西，本该物归原主。"
火光映照着三人的脸，刘瞎子却突然叹了口气，空洞的眼窝望向远方："未必。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王老爷虽死，但他欠下的血债，恐怕不止这些..."
我打了个寒颤，转头望向树影深处。不知何时，那里站着个模糊的身影——无头，手里捧着头颅，正对着我们"笑"。而在它脚下，正躺着直播间里那张写着"来找我"的照片，此刻被火光照得透亮，照片背面赫然是我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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