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砸在冰霞家别墅的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阿明把最后一件行李拖进门厅，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视线被客厅中央的水晶吊灯吸引——灯臂扭曲成枯树枝的形状，灯罩蒙着层薄灰，在昏黄的光线下像凝固的蛛网。
“我说冰霞，你家这别墅该不会十年没人住了吧？”辉仔踢掉沾满泥的运动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夸张地打了个哆嗦，“比外面暴雨还凉快。”
冰霞从厨房探出头，手里晃着刚切好的水果盘：“去年刚翻新过，就是平时没人住。”她穿着件荷叶边睡裙，长发松松挽着，露出的脖颈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楼上有五间客房，你们自己挑。娟子，过来帮我摆餐具。”
娟子应了声，刚要走，衣角被小斌拉住。他缩在玄关角落，脸色比墙上的石膏像还要白，手指紧张地绞着背包带：“这地方……感觉怪怪的。”
“怪什么呀，”秦峰拍了下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就是偏僻点吗？你看你那熊样，等会儿讲鬼故事别吓尿裤子。”
小斌瑟缩了一下，没再说话。阿明注意到他手腕上缠着根红绳，绳结打得歪歪扭扭，像是某种护身符。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狂风卷着雨点拍打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屋外低声啜泣。
晚餐在略显压抑的气氛中进行。冰霞准备了火锅，沸腾的红油咕嘟作响，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辉仔开了瓶红酒，给每人都倒了一杯，酒液在玻璃杯里晃荡，像凝固的血液。
“光吃饭多没劲，”冰霞放下筷子，眼睛在烛光下亮晶晶的，“咱们玩点刺激的？”
“什么刺激的？”阿明挑眉，他注意到冰霞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向窗外漆黑的庭院。
“讲鬼故事啊，”冰霞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每人讲一个，轮到谁讲不出来，就罚喝一杯白酒。”
“好啊！”辉仔率先响应，他搓了搓手，“我先来，给你们讲个‘厕所里的红马甲’……”
他的故事不算新颖，无非是学校厕所里穿红马甲的女鬼，但他故意压低声音，配合着窗外的风雨声，倒也营造出几分恐怖氛围。讲到关键处，他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娟子和小斌同时惊呼出声，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接下来轮到阿明。他清了清嗓子，讲了个关于出租车司机搭载鬼魂的故事，语气平淡，却在结尾处突然提高声调，描述鬼魂腐烂的脸贴在车窗上的场景。秦峰听得最入神，听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追问细节。
娟子的故事带着点少女的幻想色彩，讲的是一个被抛弃的娃娃半夜坐在床头梳头。她声音轻柔，说到娃娃睁开眼睛时，小斌下意识地看了眼墙角堆放的旧玩具，身体又往秦峰身边靠了靠。
秦峰讲的是他老家废弃医院的故事，提到停尸房里会自己移动的尸体，还有走廊里飘荡的白大褂。他讲得绘声绘色，手舞足蹈，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盐罐，白色的晶体洒在桌布上，像一片凝固的雪花。
最后轮到辉仔，他想了想，讲了个关于镜子的鬼故事，说午夜十二点对着镜子削苹果，会看到身后站着个梳头的女人。他边讲边比划削苹果的动作，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显得有些狰狞。
故事讲完，气氛已经变得有些诡异。冰霞端起酒杯，眼神闪烁：“你们讲的都是老掉牙的故事，我给你们说个真事——”
她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才继续说道：“这栋别墅后面，大概五百米远的地方，还有一栋别墅，跟我家这栋是一个开发商建的，但是从建好就没人住过，一直空着。”
“空着？为什么？”阿明好奇地问。
“因为闹鬼啊，”冰霞压低声音，语气变得神秘兮兮，“据说当年施工的时候，有个工人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了。后来房子建好，陆陆续续有人来看房，结果住进去的人都没超过三天，不是半夜听到哭声，就是看到黑影在屋里飘。再后来，就彻底没人敢靠近了。”
她的话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激起层层涟漪。小斌的脸色更加苍白，手指紧紧攥着桌布，指节泛白。
“冰霞，你别吓我们啊，”娟子小声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冰霞眼神发亮，带着一丝兴奋，“你们敢不敢跟我去看看？现在就去，夜探鬼宅，够不够刺激？”
“去就去！”辉仔第一个站起来，他天生胆大，最喜欢这种冒险，“我倒要看看，是鬼厉害，还是我的胆子大。”
秦峰也跟着站起来：“算我一个，正好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鬼屋。”
阿明看了看窗外的暴雨，又看了看冰霞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也去。”
娟子有些害怕，但看到其他人都答应了，也不好扫兴，只好咬着嘴唇说：“我……我也去。”
只有小斌缩在椅子里，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去，我害怕……”
“小斌，你怕什么呀，”秦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这么多人呢，还能让鬼吃了不成？”
“就是，胆小鬼，”辉仔在一旁煽风点火，“不去的话，刚才的鬼故事就算你输，罚十杯白酒！”
小斌吓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冰霞见状，走过去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小斌，没事的，我们就在外面看看，不进去，好不好？”
在众人的劝说和半推半就下，小斌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他们穿上雨衣，拿起手电筒，推开别墅的后门，走进了滂沱的雨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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