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太顺了,顺到无可匹敌,宛如度过几十个十字路口皆是绿灯!
人在面对重大的失去的时候,非常想念这个人,有什么办法,才可以见到这个人?
一路包袱款款,风餐露宿回到形影岛的拓星瞳刚推开门扉,前一秒还幻想着昔日和邢老在餐厅里吃饭的欢乐场景,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人正是她心中所想之人,所想之人体贴入微,像是懂她饿得饥肠辘辘,眼前还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大餐。
拓星瞳不可置信地拼命揉眼睛,抽抽搭搭:“邢老?真的是你?你不是死了吗?你是人是鬼……我在做梦吗?”
“做梦是没有痛觉的,你用力掐自己的脸试试……”邢老也变得无比温柔,一改往日的犀利轻声细语。
拓星瞳立即照做,猛地狠狠一掐自己脸颊,一下把自己的眼泪掐得滚落下来:“呜呜……好痛好痛……”
“傻丫头,那么用力干嘛,缺心眼呢!”邢尨宵连嗔带怒。
拓星瞳连连摇头解释:“不是痛哭的,邢老,我是喜极而泣,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你懂吗?”
“不懂……”邢尨宵像个看小孩,故意憋嘴逗她。
拓星瞳认真解释起来:“就是那种跨越生死的相遇,原本是没有希望的!突然之间……抱歉,我有些语无伦次!就像你在地球哪怕南极北极美国菲律宾,再遥远飞机能到的地方我都不怕……可是我好怕你去的那个地方,是任何交通工具都去不了的……或者只有梦里……”
话说到这,拓星瞳内心忍不住一瑟缩。
“邢老懂了!来吃吧,菜都要凉了……”邢尨宵热切地递给她一双筷子。
“嗯嗯。”拓星瞳接过来,含泪吃了片烤鱼,还是熟悉的味道,从小到大的往事历历在目,她突然抱住邢老,狂哭不止:“邢老,在外的每一天我都好想你!想你教我谋生本领,教我烹饪,教我为人处世……谢谢您的倾囊相授,让这么白痴的我能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下去……”
“呵……”邢尨宵轻叹:“我可没有倾囊相授,当初的你资质愚钝,能学会这些都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啊呵呵!”拓星瞳不愠反笑,这才是她印象中毒舌的邢老爷子,她连吃了几口鱼连忙转移话题:“邢老,您今天做的鱼,比以往的都好吃太多太多了!”
“哦!”邢尨宵眸光一转,高深莫测:“因为今天的鱼并非我做的……”
拓星瞳心一惊,起身逡巡一圈无果:“岛上来客人了吗?在我记忆里,从来没有外人涉足岛上!”
“当然有外人来过,鱼是她做的……”邢老突然诡异一笑道:“你忘了,我已经死在密林了,我如何做饭你吃……哈哈哈……”
拓星瞳瞬间被邢尨宵几声冷冽的笑吓到了,她颤抖着声音央求:“邢老,你能不能别笑了,我害怕……”
“真正的人间哪还有死了回来告别的机会,哈哈哈……”邢尨宵偏不,笑得愈加高亢。
“邢老,您不是有个好大儿关诺隐吗?一定是他救了你,对不对?他也无数次救过我……”拓星瞳无力申辩。
“还不愿走出舒适圈吗?”邢尨宵刹那间面目变得狰狞:“若不是好大儿关诺隐将你带回,我怎么会殚精竭虑抚养你长大……你不过是依靠着我和他活下去的吸血鬼,其实,你在八岁那一年就死了!死了!”
邢尨宵急转直下般地恶语相向令拓星瞳懵逼。
这就是所谓的真实人性?邢老被逼无奈下的真实想法?她不信——
“我不怕你是人是鬼了,邢老……”拓星瞳勇敢地走近他:“我们十年的朝夕相处,一幕幕充满温情的回忆,如果我死了,我怎么还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您像妈妈一样为我洗衣做饭;又像爸爸一般带我爬树掏鸟蛋……怎么那么的刻骨铭心呢?”
拓星瞳用力地擦擦鼻子,又说:“从妈妈那里回来的途中,我那么胆小,在隆冬的深夜里我没放弃找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找不到你的尸体,我就相信你没死……所以我日月兼程赶回形影岛,你知道我看到你活着的那一瞬间的心情吗?”
说着说着她已泪眼婆娑:“我不在乎你是人是鬼,不在乎你死而复生的过程,只要……你在就好!哪怕是梦,就让我一直沉沦着吧……”
似乎有被拓星瞳感动到,邢尨宵拍拍她的肩膀,“孩子,饿了吧,多吃点……”
拭干眼泪刚准备扒两口米饭的拓星瞳闻到了空气中尴尬的气味。
耳畔突然传来一个轻柔似三月细雨的女人声音:“邢老头,你怎么不等诺隐回来就让这小丫头先吃了……”
拓星瞳诧异回头,对上了一张绝美的脸庞,这个女人她见过,即便身上围着个素色围裙,也丝毫掩盖不了她的国色天香。
旁边未动筷的邢尨宵坐得稳如老狗,拓星瞳看着自己面前狼藉一片,脚趾恨不得抠出三里地。
“冒……冒昧了……”拓星瞳讪讪:“您是关诺隐的母亲吗?他也要来了……”
“没错啊!”绝色美人关凝月说起话来柔弱无骨娇滴滴,却每一句都弹劾得拓星瞳心弦大乱。
“我儿子诺隐他已经近乎谪仙了,他太正派,攀附他当吸血鬼的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他呢,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你们于水深火热,你们以为他不累吗……你们终究都是庸俗的人类!贪生怕死……”
拓星瞳哀怨,她真不想在他们眼里,自己是这种人。
上苍塑造了很多人,偏生她使出牛劲来面对生活,却总是不如人意。
“不是这样的,诺隐的妈妈!为了生活我已经拼尽全力了,我也在学各种自力更生的技能!我可以不分昼夜工作,给我爱的人最好的生活!也可以遍体鳞伤去拯救我爱的人,明明别人生来都可以拥有的,我却要跌宕起伏地去找寻,不断地接受生离死别!我可以烂在泥里,我爱的人绝不行……如果我不配得到幸福,命运注定如此,我也会安然接受死亡!我无惧无畏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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