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鸢因赏花宴一事,有多不喜萧北枳,他如何能不知?这话说的也太没谱了。
许卿卿装出欲说还休的样子,最后一跺脚,说:“哎呀!哥哥还是去问祖母吧!祖母对大姐姐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说完,她便装模作样地跑了。
许卿卿此举可不是什么好心,不过是想让许穆青心中不得劲儿罢了。
许卿卿原也是不知道许南鸢被抬进镇北王府的原因的,但耐不住时间久了,各种风言风语传出来,再加上柳娇一打听,就知道了个大概。
许卿卿的话无疑是加深了许穆青的疑虑,他遂又去了趟幽兰苑。
老太太早就料到许父和温夫人不会将实情告诉许穆青,他们不想让他知道,可她偏要他知道,否则如何能叫他记着许南鸢的好?
于是,老太太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许穆青怎么都没想到许南鸢竟是因为自己才去的镇北王府,一时心头萌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情。
许穆青不是个蠢材,听完老太太的叙述,再结合他在雾河一带突然遭遇的突袭,以及赵明旭的推功,他总觉得事情透着几分古怪,但他又不愿他百般信任的上司会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当天下午,许穆青连帖子都没递就直接去了镇北王府,他用的理由是向萧北枳述职。
门房进去通报了下,便将他请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中,萧北枳正在查看一张堪舆图。
许穆青进去之后,先是朝他躬身行了一礼,而后说道:“王爷,臣许穆青前来述职。”
萧北枳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继续盯着桌上那张舆图看,嘴上问道:“身上的伤可是好全了?”
许穆青恭敬回道:“多谢王爷关心,属下身体已无大碍。”
随后,许穆青向他说了一下雾河一带的基本情况,以及人员兵马的损失和粮饷使用情况。
等他说完这些,萧北枳只说了一句:“本王知道了。”
萧北枳原以为他会就此告辞离开,可许穆青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抬头看着他,问:“你还有事?”
“是,臣想见见臣的妹妹。”许穆青不好意思道。
“她在这里过的很好,你若无事便退下吧!”萧北枳直接拒绝了许穆青的请求。
这叫许穆青越发感到有些奇怪,既是过的很好,那为何不让他见?
萧北枳不让他见许南鸢,许穆青只能悻悻告辞离开,原本他还答应老太太过来看看许南鸢在这里过的好不好,看来是要食言了。他想只能过几日再来了。
只是,他过几日再来,依旧没能见到许南鸢,他终于意识到萧北枳根本就不想让他见许南鸢。
许南鸢毕竟是已经是萧北枳的妾室了,且萧北枳又是他的上司,萧北枳不让他见,他也不好多问,于是只能暂时歇了见她的心思。
许南鸢种下第三只蛊虫之后,整个人很快便清瘦下去,原本红润的面庞逐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如纸,明亮的双眸也开始失去往日的光彩,整个人透着深深的疲惫和虚弱,那蛊虫就像是会吸食人的精气似的,不断地吸食着她的体力和活力。
这一日,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了屋内,在地上照出了一片斑驳的光影。
许南鸢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珠儿替她梳妆打扮,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经意间瞥见了鬓角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几缕白发,宛如冬日里悄然飘落的雪花,显得格外刺眼。
她伸出那只干瘦的、仿佛失去了水分的手,缓缓地抚摸上那些白发。
手指轻轻触碰的瞬间,她的心头像是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住了一般,难受的她喘不过气来。
镜子中的人,面容憔悴,眼神黯淡,与曾经的那个她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没有人能突然接受这样的落差,饶是许南鸢也不成,她道:“珠儿,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很丑?”
珠儿用力地摇着头,说:“小姐一点也不丑,小姐在奴婢心中是最漂亮的。”
珠儿心中有些难过,可她不能在自家小姐面前表现出来,否则没的再叫她难过。
许南鸢听后,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你呀!惯是会哄我,人瘦成这样,怎么会不丑?”
说着,泪水打湿她的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欧阳灏说第三只蛊虫已经成功地活了下来,现在正在她的体内育养,想是不久就能取蛊而用。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即便是撑到了那个时候,取完蛊还能不能活下来亦未可知。
梳完妆,许南鸢在银铃的服侍下勉强用了碗银耳粥,随后便躺在廊下的躺椅上晒太阳。
她已经一步也不想走动了,也没有什么力气走动,现在她做的最多的活动就是在那里晒太阳。
天气渐渐有了凉意,珠儿从屋内拿出一个薄毯盖在她身上,问道:“小姐,要不要奴婢读话本子听。”
许南鸢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你去把欧阳灏请过来。”
珠儿应声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欧阳灏便信步走了过来,他走至许南鸢身旁停下脚步,阳光透过他在许南鸢的身上投下一道阴影,他说:“你找我?”
“嗯!”许南鸢半晌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应了一声。
“何事?”欧阳灏问道。
“我想让你把珠儿和银铃先送出去。”许南鸢的语气平静和缓,似是在聊着家常。
欧阳灏没有立刻答应她,他道:“若她二人不在你身边……”
许南鸢知道他要说什么,遂打断了他的话,说:“即便她们不在,也还有其他人,再不济不还有你?我知道没成事之前,你们断不会叫我有事的。”
“呵,你倒是想得开,那事成之后呢?”欧阳灏笑道。
“事成之后……只怕是不会有事成之后了,到时候还望你不要食言,只要不把我留在这里就成。”许南鸢说话的声音很轻,语气中带着点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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