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定阳侯当年能把自己从贩卖私盐一案中摘出来,足以证明他是个聪明人,他既诚恳地承认了自己儿子的错误,又狠狠地恶心了一把许文津,还在萧景成面前刷了一波好感,一举三得,当真是好算计。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后半段话已经在无形之中得罪了萧北枳,许南鸢是欧阳灏亲自点名的人,谁敢打她的主意,无异于是在同他过不去。
“既然定阳侯承认了自己教子无方,那臣也该向定阳侯赔个不是,犬子行伍出身,读的是圣贤之书,最是见不得人间有不平之事,且事关小女,故下手重了些,还望定阳侯多担待些。至于小女的婚事,就不劳定阳侯操心了。”许文津看似在赔不是,实则是在暗骂对方活该,还痴心妄想。
萧景成见两人都这样说了,便想当个和事佬就此了事,他道:“两位爱卿事情都说开了,那么此事就到此为止,日后也莫要再拿出来相互声讨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萧北枳便突然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臣有事要奏!”
萧景成看向自己的亲弟弟,问道:“你有何事要奏?”
“将东西拿上来!”随着萧北枳一声令下,一个小太监手拿厚厚一沓文稿小跑了上来,紧接着将文稿交由萧景成身边的大太监,再由大太监转给萧景成过目。
萧景成快速翻了一下文稿,那些文稿记录的全是这些年姚相礼犯下的种种恶行,且证据相当充分,他原也是知道姚相礼不干净,可却没想到是这么地不干净,他怒道:“将这些东西拿给定阳侯好好看看。”
定阳侯看着摆在眼前的累累罪证,吓得腿都软了,他原想着用这件事在皇帝面前刷刷脸,却不想半路突然杀出了个程咬金,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请罪道:“是微臣教子无方,让他犯下如此种种恶行,还请皇上责罚。”
萧景成倒是满意定阳侯认罪的态度,说道:“你虽本身无过,却纵子行凶,罚你降爵一等,俸禄食邑减半,此外其子姚相礼为祸一方百姓,罪不可恕,即刻起充军流放,无诏不得回。姚爱卿你可有异议?”
“微臣不敢有议。”定阳侯胆战心惊道,他想:还好!还好!不是死罪。
按照姚相礼犯下的那些事一般来说死多少次都不过分,也就是生在了侯爵之家,尚能免除死罪,定阳侯如何能不感到庆幸?
罚了定阳侯,接下来便轮到了许文津,虽说许穆青打人事出有因,但毕竟是打了人,还是被象征性地罚了一下。
在萧北枳的提议下,他被派去了雾河一带剿匪,说是让他戴罪立功,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萧北枳在抬举他。
而将事情捅到萧景成面前的蔡永涛最后也没落到什么好,萧景成嫌他太闲,就把他贬为了督察院主簿,主管门下文件起草、档案记录、保管印章等琐碎而又冗杂的事务。
雾河一代匪患众多,剿匪事宜刻不容缓,许穆青在家不过多待了两日,便不得不整理戎装,即刻拔营奔赴锦州。
他走的这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许家一家将他送至大门口,一一同他道别。
许穆青向老太太、许父和温夫人磕了个头,便跨上了马鞍。
许南鸢看着即将离去的哥哥,道了句:“哥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莫要受伤了。”
许穆青回了她一个微笑,说道:“好!等着哥哥回来,上次你不是说想学骑马吗?等哥哥回来就教你。”
“嗯!”许南鸢点了点头。
拜别了家人,许穆青蹬了一下脚蹬,便开始踏上了前往雾河的征途。
此次一同前往雾河的还有萧北枳的一个亲信,尽管有人帮衬,但由于许穆青是第一次出征,许家人还是不免多有担心,于是老太太便决定挑个吉日去青岩寺替他祈福。
许父常有公事要忙,而温夫人又有一大家子的事情需要她来主持,所以府上能跟着老太太一起去青岩寺祈福的只有许南鸢、许卿卿和梅姨娘。
在决定一同前往青岩寺的人选时,老太太原是不想带许卿卿去的,一来她禁足期还没有结束,二来怕她跟着出去了会徒生事端,但温夫人到底是不忍叫她一个人闷在府里,特意去求了老太太,央她带上许卿卿。老太太虽不大乐意,不过倒也没有拒绝。
这次去祈福,老太太打算在青岩寺多住几天,因此带了不少东西,光是马车就有六辆之多,老太太自乘一辆,许南鸢和许卿卿姐妹二人一辆,梅姨娘一人一辆,一等婆子丫鬟一辆,二等婆子丫鬟一辆,还一辆装着些贵重物品,其他物资则是装在箱子里放在板车上拉着。
在去青岩寺的路上,许南鸢一直闭目养神,她不欲理会许卿卿,而许卿卿自也没有自讨没趣,她一会儿掀帘子,一会儿向外探头东张西望,一点儿也不肯安分。
这日是个吉日,前去烧香拜佛的人家不在少数,她深怕旁人不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将军府的小姐似的。
许家是青岩寺的上贡大户,因此青岩寺在后山专门为他们留了一个可供居住的院子,一行人舟车劳顿,一到青岩寺便直奔那院子而去。
坐了许久的马车,老太太这会儿有些疲乏,便率先由钱嬷嬷扶着去厢房休息了,而许南鸢则是理所应当地留下指挥着下人们安排好行李宿食,以及往后几日的行程安排,待安排好一切后她便也回去歇着了。
到了下午,她先去拜见了老太太,随后便领着许卿卿自行去了大雄宝殿逛逛。
她在大雄宝殿里遇见了正跟着母亲李夫人上香的蔡家小姐蔡映蓉,许南鸢与她不熟,又有她的祖母章老夫人被刺老太太的事情在先,后有她的父亲蔡永涛弹劾许父在后,她便没打算同对方打招呼。
她走过蔡映蓉身边时,忽然被对方叫住,只听她道:“我知道章老夫人曾属意你做她的孙媳妇。”
许南鸢被她这句莫名其妙且带有一丝傲慢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她回身看向对方,说道:“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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