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诗穗·暗野大睁着她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瞳孔因为极致的困惑而微微收缩,近乎失焦地看着眼前这无比“正常”、却又荒诞到极点的景象。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上那件同样“正常”的、藏青色的水手服领结。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强行塞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程序,无法解析眼前的数据流。
柔和却刺眼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光洁的木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和旧书本特有的气味。整齐排列的课桌,穿着统一深蓝色水手服的学生,前方墨绿色的黑板,还有黑板上方悬挂的红色励志横幅……
“叮铃铃——”
一阵清脆悦耳、却毫无感情可言的电子旋律响起,回荡在走廊和教室:
拉(G)-多(C)-咪(E)-瑞(D)
多(C)-拉(G)-西(A)-梵(F)
拉(G)-拉(G)
标准的、刻板的上课铃声。
“嗯?你是我们高中的学生吗?怎么还站在这里?” 一个温和却带着点疑惑的女声在诗穗身边响起。
诗穗僵硬地转过头。一位穿着得体套装、戴着细框眼镜、约莫三十多岁的女教师正站在她旁边,手里抱着几本教材,眼神带着一丝关切和审视。
诗穗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是谁?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无数个问号在她脑中炸开!
“哦!老师!” 一个清脆、熟悉又带着点刻意夸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只见灵儿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靠窗旁边一排的座位上,身上也穿着同样的水手服,绿色的长发扎成了俏皮的双马尾,深绿色的眼睛扑闪扑闪,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好学生”笑容。“她是新来的转校生!叫诗穗!绝对没错!老师您快去上课吧!要迟到了!” 灵儿一边说,一边朝诗穗使了个“快坐下”的眼色。
“转校生?诗穗……” 女教师看了看点名册,又看了看一脸茫然(在教师看来或许是紧张)的诗穗,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好吧,诗穗同学,快回座位坐下,上课铃已经响了。”
“上课铃已经响过了……请两位同学安静,不要影响课堂秩序……” 一个低沉、故作严肃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只见一个穿着Blazer 制服(虽然尺寸似乎有点紧)、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正襟危坐,头也不回地推了推眼镜。那熟悉的侧脸轮廓和故作姿态的语气——分明就是天使!只是此刻他没了所有圣洁的光辉,成了一个普通的、甚至有点古板的优等生。
诗穗此刻还处于一种究极的懵逼状态,思维仿佛被冻僵了。就像是一个刚刚从深度睡眠中被强行拽醒,大脑一片空白,然后被塞进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还被交代了一大堆不明所以的任务的小孩子。她只能凭着本能,像提线木偶般,在灵儿旁边空着的座位上坐下,喉咙里发出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含糊的回应:“哦……好……好……”
课本被发了下来。诗穗下意识地翻开那本《高一物理》。映入眼帘的是复杂的力学公式、电路图、磁感线……这些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书!她直觉告诉她,这个环境“正常”得可怕,没有任何超自然力量的痕迹。她尝试将体内那几乎不存在的魔力凝聚于掌心——这是她确认自身存在最本能的方式。然而,掌心空空如也!甚至连一丝最微弱的、瞬间就会消散的阴影都无法凝聚!这比在黑石裂谷的魔力真空还要彻底!在那里,魔力只是被压制、被抽干,但本身的存在感还在。而在这里……魔力仿佛从未存在过!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正襟危坐、认真在课本上记笔记的灵儿,又看看前排同样一丝不苟、仿佛天生就是好学生的天使。
回忆如同碎片般强行涌入脑海——
就在不久之前……
还是在那个破败的户外用品店仓库。她和天使完成了将钝头练习箭用找到的粗糙磨刀石勉强磨尖的任务(虽然效果很烂,但至少能捅进去了)。疲惫不堪的天使和脚踝受伤的灵儿很快就靠着箱子沉沉睡去。诗穗则主动承担了警戒的任务,她不需要太多睡眠。
然而……
没过多久,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困意毫无征兆地袭来!那感觉如此霸道,如此不容抗拒,仿佛整个世界的意志都在强迫她闭上眼睛!她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愕和挣扎,她调动起吸血鬼强大的意志力试图抵抗!指甲下意识地伸长,在旁边的金属货架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但……徒劳无功!她的意识如同坠入无底深渊,瞬间被黑暗吞没……
然后……就是现在。
难道……难道我所有的过去……都是幻觉吗?
这个念头如同最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恐惧。吸血鬼真祖?天堂使者?世界树枝丫?充满食尸鬼的末世?那些惊心动魄的逃亡、战斗、虚张声势……那些对哥哥的思念、对灵儿的守护、对咣骑骑的命名……难道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场漫长而荒诞的梦?而眼前这个平凡、安静、充满公式和粉笔灰的教室,才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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