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的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火星子溅在刻着饕餮纹的铜炭盆里。萧策听着暗卫回报地牢里的动静,狼毫在战报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把"敌军动向"圈成了个烤鸭形状。"她又胡闹了?"
"回王爷,"暗卫低头憋笑,肩膀抖得像筛糠,"苏小姐给王氏喂了桂花糕,还说......还说您欠她十只烤鸭,要拿王氏外室的账本抵扣。还说......说王氏藏私房钱的本事比她克扣月钱还厉害。"
萧策看着窗外纷飞的柳絮,想起苏桃刚才亮晶晶的眼睛和素衣上的果汁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书桌,发出"笃笃"的响。"随她。"他顿了顿,补充道,"把王氏那几房外室的账本找出来,给她送去——就说,抵扣她的烤鸭钱。要挑最厚的那几本,省得她嫌少。"
"王爷,那账本......"
"她喜欢。"萧策打断道,耳根悄悄泛红,转身看向窗外。柳絮落在砚台里,像谁撒了把碎糖,甜得人心里发痒。他想起苏桃蹲在地上数铜板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三日后,我抱着一摞厚厚的账本蹲在蘅芜院的廊下,旁边堆着刚送来的十只烤鸭,油香混着柳絮飘满院子。春桃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银蝶发饰在阳光下闪着光,算珠碰撞声像首欢快的歌。"小姐,王爷送的账本足足有三大箱,算下来够抵一百只烤鸭了!还有城西三个铺面的地契呢!"
"才一百只?"我啃着鸭腿,油汁滴在账本封面上,晕开个油印子,"高冷王爷还是抠门!我救他一次命才值一百只烤鸭?至少得一千只!外加十箱糖糕!"我突然看见账本里夹着张草纸,上面是萧策的狂草字迹,力透纸背:"本王的救命之恩,需用一生偿还。"
我的心"咚"地跳了一下,像被鸭腿骨砸中,麻布袋差点从膝头掉下去,铜板撒了一地,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春桃凑过来看,眼睛瞪得溜圆:"小姐,王爷这是......"
"胡说!"我把草纸塞进麻布袋最深处,耳尖发烫,像被火烤过,"肯定是他记账记错了!把'一生烤鸭'写成'一生偿还'了!这数学是跟王府厨子学的吧!"我突然站起来,麻布袋在腰间晃得叮当作响,"走!找王爷对账本去!不能让他占了便宜!"
镇北王府的朱漆大门前,我晃着麻布袋大喊:"高冷王爷!萧策!出来对账本!再躲着本小姐就拿板砖砸门了!砸坏了您赔十只烤鸭!"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萧策立在门内,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阳光落在他墨发上,镀上层金边。他看着我素衣上的烤鸭油渍和麻布袋上的铜板,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像春雪初融,眼底漾着柔光:"算清了?"
"当然算清了!"我掏出那张草纸,举得老高,"您看!救命之恩=一生烤鸭,按每日十只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生就算八十年,一共是......"我掰着手指头算,算到一半卡住了,"反正就是好多只!王爷你赖不掉!"
"本王算过了。"萧策打断我,突然上前半步,雪松味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下意识屏住呼吸。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温柔,"一生太长,本王用一辈子抵给你,如何?"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麻布袋"咚"地掉在地上,铜板滚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和含笑的眼睛,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嘴的鸭油:"成交!但烤鸭不能少!每天十只,少一只我就去王府掀桌子!还要加椒盐和辣油!"
萧策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我的头,指尖温热,带着淡淡的墨香。"本王的王妃,自然管够。"
柳絮纷飞中,我看着他眼底的笑意,突然觉得这古代生活,好像比熬夜追的剧还过瘾。而地牢里刚醒来的王氏,听着丫鬟战战兢兢的回报,得知继女不仅没被牵连,反而要成镇北王妃,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又晕死过去——她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花钱雇人杀王爷,怎么就成全了继女的好事,还把自己几房外室的私房钱、甚至城东的肉摊都搭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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