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骑赶到,领头的诏狱署百户勒住马,目光扫过乱葬岗:“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游击将军抬起头,脸上满是 “泪痕”,声音沙哑:“军爷,小的是来寻娘的尸体,刚找到,想把她带回家安葬。” 百户冷笑一声,踢了踢身边的尸骸:“现在京师是瓦剌太师的地盘,哪容得你们私迁尸骸?都滚!再不走,按‘抗命’论处!” 游击将军心中暗骂,却仍躬身道:“是是是,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缇骑走远后,游击将军才敢起身,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对残卒们道:“不能再等了,现在就装袋,我们从东直门的密道走 —— 那是玄夜卫北司的旧密道,当年谢太保为防京师有失,特意让人修的,只有我们这些旧部知道。” 残卒们立刻将谢渊的尸骸装入粗布裹尸袋,扛在肩上,装作扛粮食的挑夫,朝着东直门密道入口 —— 一处倒塌的玄夜卫哨站走去。
东直门密道入口藏在哨站的地窖里,掀开破损的石板,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游击将军率先跳下去,用打火石点燃火把,照亮密道 —— 密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还留着玄夜卫士兵当年刻的记号,指向出口方向。他回头对残卒们道:“小心点,密道年久失修,有些地方的土会塌。”
刚走了约莫半里,密道顶部忽然落下几块泥土,砸在扛着裹尸袋的残卒肩上。那名残卒闷哼一声,却死死护住裹尸袋,生怕尸骸受损。游击将军停下来,查看顶部的土层:“没事,只是松动的浮土,我们走快点。” 走在最后的残卒忽然道:“将军,后面好像有脚步声!” 游击将军心中一紧,熄灭火把 —— 密道内瞬间陷入黑暗,只有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缇骑!他们定是发现了异常,追进密道了。游击将军摸出腰间的短刀,对残卒们道:“你们带着太保的尸骸继续往前走,从出口去西山,我来断后。” 一名残卒急道:“将军,您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们一起拼了!” 游击将军厉声道:“这是命令!太保的尸骸比我们的命重要!你们走了,才能让太保入土为安,才能为他报仇!” 残卒们含泪点头,扛着裹尸袋继续往前走。
游击将军躲在密道的拐角处,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待缇骑走近,他猛地冲出,短刀一挥,砍倒最前面的缇骑;其余缇骑慌乱中拔刀,却因密道狭窄,施展不开。游击将军一边厮杀,一边往后退,故意将缇骑引向相反方向:“谢渊的旧部在这里!快来抓啊!” 缇骑们果然中计,朝着他追去,游击将军趁机转身,朝着残卒们离去的方向狂奔 —— 他的手臂被砍伤,鲜血滴在密道的泥土上,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追上残卒们时,出口已近在眼前 —— 出口藏在西山脚下的一处破庙里。游击将军捂着手臂的伤口,对残卒们道:“快,把棺木零件组装好,我们在破庙后面的山坡安葬太保。” 残卒们立刻动手,组装简易棺木 —— 棺木是用宣府卫的旧木料做的,虽简陋,却打磨得光滑,是他们出发前连夜赶制的。游击将军则靠在庙门旁,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手臂的血仍在流,却浑然不觉。
西山脚下的山坡上,草木稀疏,却能望见远处的京师城墙 —— 谢渊当年曾在这里练兵,对游击将军说:“西山是京师的屏障,也是忠良的归宿,若我有一日殉国,便葬在这里,看着你们守住大吴。” 此刻,残卒们在山坡上挖着墓穴,铁锹碰到石头的 “叮当” 声,在寂静的山间格外清晰。游击将军跪在地上,用布擦拭着谢渊的残躯,每擦一处,便低声诉说:“太保,您看,这是您当年练兵的地方;那边是您为士兵们盖的茅草屋,现在还在呢……”
墓穴挖好后,残卒们将棺木放入墓穴,游击将军捧着从密道里捡来的一束野菊花 —— 那是谢渊生前最喜欢的花,放在棺木上。他对残卒们道:“我们没有礼部的祭文,没有朝廷的仪仗,但我们有一颗忠义的心。我们给太保磕三个头,告诉他,我们会记住他的话,守住大吴,等陛下回来,为他平反。” 残卒们齐齐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泪水滴在墓穴的泥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 是李嵩派来的吏部司吏,带着瓦剌兵,想来西山 “巡查”。游击将军心中一紧,对残卒们道:“快,用泥土把墓穴盖好,再种上几棵小树,装作是普通的平民坟茔。” 残卒们立刻行动,盖土、种树,动作迅速而轻柔,生怕惊扰了地下的忠魂。游击将军则躲在树后,观察着来人的动向 —— 还好,他们只是在山下绕了一圈,便回去了,想来是怕西山有谢渊的旧部埋伏。
待来人走远,游击将军才敢起身,对残卒们道:“我们在墓碑上刻‘大吴忠士谢公之墓’,暂时不刻官职,等陛下回来平反后,再换正式的墓碑。” 残卒们找来一块平整的石头,用短刀刻着字,每一笔都刻得格外用力,仿佛要将谢渊的忠义刻进石头里。刻完后,他们将石头立在墓前,游击将军带领残卒们再次跪下:“太保,您安息吧。我们会尽快联系秦指挥使、张启大人,告诉他们您的安葬之地,等他们回来,定能为您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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