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让人取来李嵩府中搜出的蜡模,与密约上的蜡封并置在阳光下。透过放大镜,蜡纹的 "飞鹰展翅" 图案完全重合,连鹰尾的三根羽毛都分毫不差。"《大吴工器录》记载,飞鹰厂的蜡模由专人负责,每副模子都有暗记," 谢渊指着鹰喙处的极小缺口,"这是李大人的私模特征,官模绝无此缺口。"
工部尚书突然出声:"或许是模子被盗用。" 他的儿子在李嵩手下当主事,这话一出,立刻有几位官员附和。谢渊却甩出工部的《蜡模监造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 "德佑十五年,为大理寺卿李嵩造私模一副",监造官的签名还在上面。"盗用?" 谢渊冷笑,"是李大人亲自下令制造的吧。"
太皇太后的懿旨突然由太监传到殿内,旨意上写着 "李卿辅政多年,或有冤情,望陛下三思"。德佑帝接过懿旨,脸色沉得像要下雨:"辅政?辅到通敌割地,也算辅政?" 他将懿旨扔在一边,"继续审!" 这一声,彻底击碎了李嵩最后的希望。
密约上的瓦剌文旁,有一行极小的汉文批注:"三月初三,三虎同至。" 谢渊让人将这行字与三虎的笔迹比对,"三" 字的起笔与许显相同,"虎" 字的收笔带着张诚特有的弯钩,"同" 字的竖笔歪斜 —— 那是李嵩右手食指受过伤留下的特征。
"一人一字,合写批注," 谢渊的声音带着寒意,"这就是你们所谓的 ' 被胁迫 '?" 许显的嘴唇哆嗦着,突然指向张诚:"是他提议割地的!" 张诚立刻反驳:"是许显收了瓦剌的黄金!" 三人互相攀咬的丑态,让殿内的官员们纷纷侧目。
谢渊突然大喝一声:"住口!" 他指着密约,"无论谁提议,谁收钱,你们都在这上面签了字,盖了章,这就是铁证!" 殿外的日头渐渐升高,照在密约上,仿佛要将那些肮脏的字迹晒得原形毕露。
飞鹰厂的马印在案上排成一排,"壹贰 叁" 的编号在晨光下泛着冷光。谢渊拿起刻着 "叁" 字的马印,指腹抚过上面的飞鹰纹:"这枚印,与萧枫将军在瓦剌战马身上拓下的印记完全相同," 他转向张诚,"户部掌管盐引,太仆寺掌管马政,你却让飞鹰厂的马印出现在敌国战马上,张大人,这是何道理?"
按《大吴马政》,官马的马印由太仆寺专管,编号与官员的官阶对应,"壹" 属一品,"贰" 属二品,"叁" 属三品,而这三枚马印的编号,恰好与三虎的官阶吻合。"这不是巧合," 谢渊的指节叩着马印,"是你们早就编好的暗号。"
张诚突然瘫坐在地,涕泪横流:"陛下饶命!是飞鹰厂逼我的!他们抓了我的妻儿!" 他的哭诉在殿内回荡,却显得格外虚伪 —— 玄夜卫早已查明,他的妻儿此刻正在江南的庄园里享福,用的正是从盐引中贪来的银子。
太学的金石博士捧着马印上前,用银针刮下一点铁屑,放入火中灼烧,火焰立刻变成蓝绿色。"大人请看," 博士的声音带着专业的笃定,"这铁砂含硫量极高,与王林私矿的样本完全相同," 他翻开《大吴矿冶录》,"全天下只有涿州的铁矿有这种特征,而涿州铁矿,十年前就被飞鹰厂私占了。"
马印的内侧,还刻着极小的 "飞" 字 —— 那是飞鹰厂的暗记,只有在特定角度的光线下才能看见。谢渊让人将马印对着阳光,暗记清晰地投射在金砖上:"这就是你们的罪证,想赖都赖不掉。"
代王萧灼突然出列:"陛下,三虎虽有罪,但念在他们曾为朝廷效力的份上,求陛下从轻发落。" 他的金冠在阳光下闪着光,却掩不住眼底的慌乱 —— 他的王府中,也藏着一枚刻着 "肆" 字的马印。德佑帝冷冷地看着他:"代王是想替他们说情,还是想替自己说情?" 代王顿时语塞,慌忙伏地谢罪。
谢渊让人取来王林案的卷宗,其中的《飞鹰厂花名册》上,赫然写着三虎的名字,旁边标注着 "马印编号:壹、贰、叁",日期是德佑八年 —— 比他们声称 "被胁迫" 的时间早了两年。"你们早在八年前就加入了飞鹰厂," 谢渊的指节叩着卷宗,"所谓的 ' 被胁迫 ',不过是你们为自己找的借口!"
卷宗里还有三虎分赃的记录:许显分得战马三百匹,张诚分得盐引五千,李嵩分得瓦剌的药材十车。这些记录与从他们府中搜出的财物完全吻合。"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谢渊的目光扫过三虎,他们的头埋得很低,像三只待宰的羔羊。
殿内的檀香燃尽了,太监换上新的香,烟气袅袅升起,却驱不散殿内的罪恶气息。谢渊知道,这场公审还没结束,后面还有更多的人要被牵扯出来,但他有信心,无论牵扯到谁,都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吏部尚书突然出列,他的胡须花白,说话时带着颤音:"陛下,三虎虽犯了罪,但毕竟是朝廷重臣,"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的年轻官员,"若严惩,恐寒了百官之心。" 他身后立刻有几位老臣附和,他们都是三虎的同乡或同年,平日里互相照应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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