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去，已经是深夜。
苏瑾琼等在医院门口，覃川去还轮椅。
夜色里，医院停车场里停着一台显眼的黑色轿车，苏瑾琼看了片刻，确认是陆清屿的车，她下了台阶走过去。
敲了敲车窗，没人应。
她绕到挡风玻璃看了一眼，才发现驾驶位上没人，陆清屿靠着后排座椅紧闭双眼。
她走过去拉了下后座的车门，竟然没锁。
寒凉的风透过敞开的车门灌进车内，陆清屿的眉头慢慢蹙起，睁开了眼睛。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部所有的声音。
男人眼神专注地看向苏瑾琼，眼中一片晦暗。
借着车窗外微弱的光线，苏瑾琼看到他眼中猩红一片，翻滚的情绪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你……要不要紧？”
陆清屿没应，苏瑾琼敛下眉目，却在下一秒看到散落在脚下的药片。
耳边是男人压抑的呼吸，苏瑾琼惊讶地看向他，却看到他因为隐忍紧攥的拳，和手背因为握紧爆起的青筋。
苏瑾琼脑中忽然想起陆晶晶叮嘱的话，“我哥发病的时候你尽量别靠近，他可能会有暴力倾向……”
她当时问过陆晶晶，为什么会这样，陆晶晶没说。
可看陆清屿的模样，好像挺压抑挺难受的，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难受吗？我去找医生。”
说完苏瑾琼就要下车，却在下一秒被身侧的男人拽住拖回了怀里。
带着攻击性的掠夺全数落在了口中，苏瑾琼呼吸一滞，被迫承受着来自他的狂风骤雨。
他的动作很粗鲁，甚至可以说是狂暴，可苏瑾琼只闷哼了一声，便用完好的那侧手臂慢慢环住了他的脖子。
手掌在他背上轻轻地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
她的舌尖已经微微发麻，身体也软成一团儿缩在男人的胸口，才感觉到他渐渐舒缓下来，动作也轻柔了很多。
“对不起。”
陆清屿紧紧地搂着苏瑾琼，好像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吓到你了吗？”
苏瑾琼扯了下被他揉到胸口的毛衣，摇了摇头。
要比吓人，在酒吧那晚他更让人害怕。沾了血的拳头和他已经猩红的眼，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回去是苏瑾琼开的车。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陆清屿发病的样子，女人骨子里的母性占了上风，她的手臂好像不那么疼了，竟然一路顺利的把车开回了香山墅。
陆清屿斜靠着座椅，应该是睡着了。
苏瑾琼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放缓动作下了车，“干嘛？”
覃川的声音从话筒另一侧传出来，“你跑哪去了？我在医院门口等了你半天，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回家了。”
“你……”覃川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问道，“跟你老公一起？”
苏瑾琼‘嗯’了一声。
“行了，安全到家就行。”
覃川还能说什么，暗骂自己真是里外不是人。
……
第二天醒来时，陆清屿照旧已经先一步起床了。
苏瑾琼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好像比昨天好了那么一些。
看了一眼身侧好似没人睡过的床单，她有些失神。
昨晚回来她吃了些医院开的消炎药，贴了剂冷敷贴，等回到楼上时，陆清屿已经睡着了。
她侧身躺着，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很难想象刚刚他还暴虐得像似要将她掐碎一般。
陆晶晶虽然跟她说了陆清屿的病情，却并未跟她说原因，可她能想象到，生活在林静那样的高压控制之下，就算是再坚韧的人，也不会是心理健康的。
她忽然很心疼他。
心里胡思乱想了很久才睡着，夜半时分，她感觉到身侧的人小心翼翼地翻了身，还帮她掖了掖被角。
她想问问他到底要干嘛，却不期然额头上一暖。
陆清屿亲了她一口，就又睡下了。
从思绪中抽离，她披着睡衣下床。
洗手间里没人。
她拐去衣帽间，男人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系领带，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手臂还疼吗？”
苏瑾琼摇了摇头，问他，“你不用休息一天吗？”
陆清屿闻言，系领带的手顿了顿，“习惯了。”
“那个私人医生是不是就是……”苏瑾琼想说心理医生，却又怕陆清屿方案，踟蹰了片刻，却还是没说下去。
倒是陆清屿系好领带，大方的承认，“心理医生。”
说完他看向苏瑾琼，“陆晶晶说的？”
苏瑾琼自然不能把陆晶晶卖了，打着哈哈，“你昨晚那个样子，看也能看得出来吧？还有酒吧那次……”
陆清屿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要不要去做个系统的检查？现在医学很先进的。”苏瑾琼靠着门框，一脸的惋惜，“你还年轻，早做治疗早一天康复……将来就跟正常人一样……”
这句话也不知道触到了陆清屿哪根神经，他忽然神色变冷，拎起外套朝门口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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