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与铁锈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时,罗德尼发现自己跪在废墟中的医疗站。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在妹妹小羽的病床上,白色床单上散落着他机械义肢的零件。
“哥哥,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吗?”
少女抱着膝盖蜷缩在床尾,视线避开他泛着冷光的机械义肢。罗德尼的心脏传来金属摩擦的异响 —— 那是他在第八关后更换的机械心脏,此刻正因为妹妹的话而剧烈跳动。
“小羽,这些零件是用来保护你的 ——”
“保护?” 小羽打断他,举起床头柜上的齿轮音乐盒,“你说这是妈妈的遗物,结果里面藏着监听设备;你说机械义肢能让你更强,结果每次回家都带着新的伤口。哥哥,你现在连心跳声都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罗德尼的视线落在音乐盒上,那是他 16 岁时用废铁为妹妹做的生日礼物,旋律是妈妈生前最爱的《致爱丽丝》。此刻音乐盒正在播放,但因为零件磨损,旋律断断续续,如同他们破碎的对话。
“妈妈临终前说,” 小羽的声音哽咽,“她希望我们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而不是被永劫回廊的齿轮碾碎。”
熵灭使者的笑声从废墟深处传来:“看看你自己,罗德尼,你早已不是人类,而是被机械和因果律吞噬的怪物。你妹妹的恐惧,就是你存在的真相。”
罗德尼的金属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表面的时间纹路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生锈的齿轮。他想起加入冒险者团队的那天,小羽在医院走廊对他说的话:“如果机械能让你活下去,那我宁愿你是个怪物。”
“小羽,你还记得吗?” 他捡起音乐盒,用机械手指修复磨损的齿轮,“妈妈去世后,我们在废墟里找到这些齿轮,你说它们像星星的碎片。” 齿轮在掌心转动,竟真的泛起微光,“现在哥哥用这些星星碎片,为你搭建了最坚固的堡垒。”
小羽的眼中闪过黑色沙砾,但很快被回忆取代。她想起 12 岁那年,罗德尼用机械义肢为她撑起坍塌的天花板,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废墟中格外响亮,却比任何安慰都要安心:“哥哥的机械义肢,是我的星星骑士。”
“没错,” 罗德尼将修复好的音乐盒放在床头柜上,旋律终于完整,“星星骑士可能有点吵,有点丑,但他永远不会让你受伤。”
废墟突然震动,罗德尼发现小羽颈间的项链正在发光 —— 那是他用第一笔冒险者奖金买的银链,此刻链子上缠绕着黑色沙砾,如同寄生的藤蔓。他终于找到混沌核心的位置:在小羽对 “正常生活” 的渴望与对哥哥的依赖之间,熵灭使者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小羽,你知道吗?” 他握住妹妹的手,机械义肢的齿轮声与她的心跳声渐渐同步,“真正的正常生活,不是远离危险,而是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能一起面对。就像现在 ——”
粉色与幽蓝的光芒从废墟裂缝中渗入,那是刘杨和苏瑶的能量信号。罗德尼趁机发动 “晶簇解析程序”,将对妹妹的爱转化为数据洪流,冲散了缠绕在项链上的黑色沙砾。小羽眼中的恐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信任。
“哥哥,你的心脏,” 她将耳朵贴在他的机械胸口,“跳得和我的一样快。”
废墟在光芒中崩塌,露出后方的光门。罗德尼看着手中的支架,发现齿轮纹路正在进化,多出了代表 “守护” 的双螺旋图案。他知道,熵灭使者试图用 “非人的身份” 击溃他,却忘了,机械义肢的齿轮也好,机械心脏的搏动也罢,都比不上妹妹掌心的温度,那是任何混沌都无法冻结的人性光芒。
“走吧,小羽,” 他扛起修复好的支架,“哥哥的星星骑士,还有最后一场战斗要赢。”
光门闭合时,罗德尼回头望向医疗站。阳光穿过废墟,照在修复好的音乐盒上,齿轮转动的声音与《致爱丽丝》的旋律,共同编织成一首对抗混沌的战歌。他终于明白,所谓梦魇,不过是对 “失去自我” 的恐惧,而真正的自我,从来不是由身体的形态定义,而是由守护所爱的决心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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