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直冲天灵盖，连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那只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瞪着阶下那个依旧平静得令人发狂的身影。
掌中棋？他人掌中棋？
这轻飘飘的五个字，却比魏军攻破西城的消息更让他感到一种灭顶的恐惧！一股巨大的、无形的、足以碾碎一切的阴谋阴影，仿佛随着莫问的话语，瞬间笼罩了整个金殿，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精心布置的防线，他寄予厚望的援军，他孤注一掷的洪水之计……所有的一切，难道都只是某个隐藏于更深黑暗中的巨手，随意拨弄的玩物？！
“谁……是谁？！”萧绎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濒死的颤抖，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
莫问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依旧，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那动作轻微，却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否定。
“棋局未终，执棋者……岂会轻易现身？”他的声音轻如耳语，却如同丧钟，在萧绎的耳畔轰然敲响，“陛下，您此刻该思虑的，或许并非‘谁’，而是……”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缓缓扫过殿内那些瑟瑟发抖的宫人、内侍，以及紧握剑柄、脸色煞白的禁军将领们。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如同被无形的寒针刺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了那道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
“……这皇城之内，尚余几分人心？”莫问最后的话语，轻飘飘地落下，却重逾千钧。
殿外，黎明的光正一点点驱散黑暗。但殿内，更深沉、更冰冷的黑暗，才刚刚开始弥漫。那名为绝望与猜忌的毒蛇，已悄然昂首，吐出了致命的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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