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雪的手指捏着电报纸,月光从仓库破窗漏进来,在纸页上割出一道银边。"樱花未尽"四个字被海风掀得簌簌响,像有冰凉的蛇信子舔过她后颈。
"给我。"顾承砚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他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指节擦过她手背时带着薄茧的粗糙——是方才攥紧拳头太久留下的痕迹。
苏若雪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底,那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像暴雨前的黄浦江。
"去密室。"他扯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住她肩膀,动作粗鲁却带着烫人的温度,"阿福,把码头所有出口封了。"
阿福应了声,跑向巡防队时撞翻了墙角的竹筐,干海菜哗啦啦撒了一地。
苏若雪跟着顾承砚往商会方向走,鞋跟碾过那些海菜,发出细碎的脆响,像极了林秋生方才磕头时青石板的闷响。
商会地下室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顾承砚划亮火柴,煤油灯的光晕里,苏若雪看见他额角还凝着汗,连金丝眼镜都歪了——这是他自穿越以来头一回失了从容。
"在东京时,松本先生亲手把'樱花计划'副本交给我。"他扯下领带,指腹摩挲着铁皮柜上的铜锁,"他说这是日商在华布局的总纲,要我...要我替他守住底线。"锁舌弹出的瞬间,他喉结滚动,"可他没说,有人连副本都动了手脚。"
牛皮纸封套被撕开的声音格外清晰。
苏若雪凑过去,看见顾承砚翻页的手在抖——第三十七页边缘有整齐的撕裂痕,像被裁纸刀精准削去,缺口处还沾着极淡的胶水渍。"第二阶段执行名单。"他声音发哑,指尖点着页脚残留的半行小字,"松本说过,这计划分两阶段,第一阶段是经济渗透,第二阶段..."
"是清剿。"苏若雪突然接口。
她想起林秋生掉出的电报纸,那句"建议即刻启动清剿"的日文在脑海里炸开。
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茶盏,热水溅在她手背上,疼得她倒抽冷气,却反而笑了:"顾先生,我早该想到的——林秋生父亲照片上的樱花徽章,和松本书房那幅《吉野山樱图》的纹路一模一样。"
她蹲下身,从铁皮柜最底层抽出个红绸包裹的档案盒。
绸缎摩擦的窸窣声里,顾承砚看见她耳后那粒淡褐色的小痣——是上次她替他整理账本时,他偷偷注意到的。"这里面是这三年所有与'樱花'有资金往来的企业名单。"她掀开盒盖,牛皮纸页上密密麻麻的钢笔字在灯影里浮动,"山田隆一。"她突然停住,指甲在某页右下角划出白痕,"三菱财阀前纺织工程师,三个月前被列入东京警视厅'失踪名单',两周前从吴淞口入境,现在住在法租界'樱叶馆'。"
顾承砚凑过去,看见照片里的男人戴金丝眼镜,嘴角抿成刻薄的线。"樱叶馆是三井物产的产业。"他摸出怀表看了眼,凌晨三点十七分,"若雪,帮我找套深川地区的和服。"
"你要去?"苏若雪的手按在他腕上,体温透过衬衫布料渗进来,"那是日侨聚集区,稍有差池..."
"他们要的是'清剿'名单。"顾承砚反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指尖按在自己心口,"林秋生能被威胁,说明他们需要本地人当棋子;山田隆一能入境,说明他们需要技术背书。
我扮成想投资纺织业的日侨商人..."他突然笑了,指腹蹭过她发间的茉莉发簪,"松本先生教过我,深川口音的商人最信'缘'字——我就跟山田说,我们是东京帝国大学的校友。"
苏若雪的睫毛颤了颤。
她想起三天前顾承砚在书房翻《东京商工名录》到凌晨,想起他跟着留声机学东京方言时走调的可笑模样。"我让阿福备车。"她转身去拿衣架上的藏青和服,丝质面料滑过掌心时,突然顿住,"袖扣。"她从首饰盒里取出对樱花银扣,"松本先生去年送我的,说是深川老匠人打的——你戴上,像那么回事。"
樱叶馆的门童在晨光里打了个哈欠。
他看见穿藏青和服的男人踩着木屐走来,袖扣上的樱花在晨露里泛着淡银,手里还提着盒和菓子。"找山田先生。"男人用带着深川腔的日语说,"我是铃木商社的藤田,听说山田桑在纺织机械上有新发明?"
门童接过名片时,瞥见背面用钢笔写着"东京帝大机械系1928级"。
他哈腰引路时,没注意到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捏得发白,虎口处还留着方才换和服时被银扣划破的血痕。
顶楼套间的门开了。
山田隆一端着茶盏站在阴影里,镜片后的目光像刀。
直到听见对方用日语说起"大正十五年机械系迎新会上,您替我解了酒围",他的眉峰才松了松。"藤田君请进。"他侧身让开,茶盏里的热汽模糊了镜片,"不过...现在谈生意是不是早了些?"
顾承砚脱鞋进门时,注意到茶几底下露出半截电报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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