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浑身一僵,凤眸骤然睁大,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恰在此时,霍念抱着一摞书简匆匆赶来,嘴里还念叨着“还好没迟到”,一抬头就撞见这幕——
他敬若神明的师父被苏烬“偷袭”,当下惊得书简散落一地,声音都在发颤:“师、师父……你、你们……在、在……”
凌言如遭雷击,猛地后退半步,与苏烬拉开距离,下摆因动作过大而扬起,衬得他脸色比平日更白,偏偏两颊又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竟生出几分慌乱的楚楚之态。
苏烬却像没事人一样,上前一步揽住霍念的肩膀,将他往殿内带,语气轻松:“什么在在在的?风大,我帮师父整理衣服呢,你看错了。”
“看、看错了?”霍念眨巴着眼睛,低头看看散落的书简,又看看面色不自然的凌言,再看看一脸坦荡的苏烬。
他心思单纯,向来觉得师父是高高在上的神。
苏烬虽是师父最宠的弟子,却也该恪守师徒本分,哪里会往旁处想,挠了挠头便信了:“哦,可能是我跑太快眼花了。”
两人进殿后,苏烬熟门熟路地在霍念身边坐下,而凌言则走到主位旁的空位,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
只是他垂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脸颊的热度迟迟未退,连带着看向苏烬的目光都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嗔怪。
凌言展开一卷阵法图,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今日讲‘北斗锁煞阵’的变阵之法……”
他讲解时语速平缓,条理清晰,指尖划过图上的符文,灵力凝成微光,将阵眼走势勾勒得一目了然。
台下弟子们纷纷凝神听讲,唯有霍念坐立难安。
他偷偷瞥了眼身旁的苏烬,见他支着下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高台上的凌言,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活像只盯着猎物的狐狸。
“喂!”霍念用胳膊肘捅了捅苏烬,压低声音,“我怎么越想越不对劲!”
苏烬“嗯”了一声,视线仍未离开凌言:“哪里不对劲?”
“就刚才在门口!”霍念急得压低声音,“你是不是亲师父了?我明明看到了!还有早饭时你喂他吃鸡蛋,那眼神……啧啧,太不正常了!”
“霍大公子,”苏烬终于侧过脸,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你管这么宽?师父的鸡蛋,我剥得,喂得,怎么就不能亲了?”
“你!”霍念气得脸都红了,“我告诉你苏梓宸,把你那花花肠子收起来!师父是什么人?是我们宗门的高岭之花,是你能惦记的吗?我可警告你,别打师父的主意!”
苏烬见他急得像只护崽的小兽,更是觉得有趣,故意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哦?那如果我就是惦记了呢?”
“你!”霍念怒从心头起,当下就在桌案下伸出手,想抓住苏烬的手腕给他点“教训”。
苏烬早有防备,两人的胳膊在桌下较起力来。
霍念修炼的是烈火诀,力气本就不小,此刻更是用上了十成力道,脸憋得通红。
苏烬则笑嘻嘻地应对,看似轻松,实则暗暗较劲。
就在两人角力正酣时,苏烬忽然手腕一松,猛地收回了手。
霍念猝不及防,只觉一股大力落空,整个人失去平衡,“咚”的一声栽进苏烬怀里,额头还不小心撞在了苏烬的下巴上。
“哈哈哈……”苏烬没忍住,低笑出声。
“苏梓宸!”霍念又羞又怒,猛地站起身,也忘了还在上课,指着苏烬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龌龊的东西!不要脸!”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响起,凌言手中的玉尺轻轻敲在长案上,原本清冷的声音此刻结了冰:“霍雨桓,苏梓宸。”
整个大殿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对“罪魁祸首”。
霍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顿时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苏烬敛去笑意,站起身,神色平静地看着高台上的师父。
凌言的目光如同寒冰,先扫过满脸通红的霍念,又落在看似从容的苏烬身上,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看来方才讲的阵法,你们都听会了?”
他顿了顿,指尖点向阵法图上一处复杂的变阵节点:“那就由你们二人,来解释一下‘北斗第七星位’与‘煞门’的灵力对冲之法。”
霍念脑子一片空白,刚才光顾着和苏烬较劲,哪里听了课?
此刻站在原地,嘴唇嗫嚅着说不出半个字,急得额角都渗出了汗珠。
苏烬则向前一步,从容开口,声音清晰:“回禀师父,‘北斗第七星位’属水,‘煞门’属火,灵力对冲时需以‘坎水诀’引星力入阵,再以‘离火符’稳住煞门戾气,二者需呈……”
他条理清晰地将阵法要领阐述一遍,甚至还指出了几个容易出错的细节。
凌言听完,脸色稍霁,却依旧沉声道:“苏梓宸虽答得尚可,但上课时分心逗弄同门,成何体统?”
他又转向面红耳赤的霍念,眼神更冷,“霍雨桓,心思不宁,神魂散佚,回去后抄录《阵法精要》百遍,明日交予我。”
“是……”霍念哭丧着脸应下。
凌言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尤其是在看向苏烬时,眸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无奈的愠怒,最终化作一声轻哼:“都给我站到殿后去!再敢扰乱课堂,就去寒潭面壁三日!”
苏烬和霍念对视一眼,苏烬眼底还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霍念则是欲哭无泪。
两人默默地走到大殿后方站定,只是苏烬在经过凌言身边时,状似无意地低声说了句:“师父,别生气,弟子知错了。”
那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凌言握着玉尺的手指一紧,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只是耳尖那抹尚未褪去的红晕,却在粉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
殿内弟子们大气不敢出。
鎏金铜钟敲过午时三刻,池临长老合上丹经的最后一声“今日授课到此为止”如同一道赦令。
满殿弟子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先前因青鸢长老低气压而紧绷的脊背终于舒展。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上投下晃眼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淡淡灵力波动的余韵。
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起身,脚步声与收拾书简的窸窣声打破了课堂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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